看着他们走远了,国师站起身来,拿起了地上的木桶,朝着村子里走去,岂料才走到村子口,那里头的人便像是见了鬼一般,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每走到一户人家门口,他们就大呼小叫的将孩子拖了进去,然后重重的关上门,然后从窗子里扔出一些破白菜帮子,扔在国师的身上,扔在他的脸上。
国师咬着牙,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凭着大巫的预言么?他从出生到现在,并没有去害人,可是这个世界却压根儿荣不下他,他们很不得将他身体里属于这个家族的骨血剔除了出去,这样才能与他断得干干净净的,不惧怕这个天煞孤星。
国师将木桶放在了地上,他不过是来还木桶的而已。
正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了他,他扭头一看,只见身旁站着一个梳着包包头的红衫小女孩。
“我叫阿音,哥哥是你阿清么?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村子里见到你。这里一点儿也不好玩,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可会烤鱼了,连我阿爹都夸我烤的鱼又香又嫩,阿清哥哥我烤鱼给你吃呀!”
国师的眼睛都亮了,他笑得涨红了脸,“好,阿音。”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天煞孤星(一更)
十八娘手中一软,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其实无论他是国师还是李子期,她都没有与他兵刃相向的理由。
只是她虽然觉得国师的所作所为让人感动,但与她两情相悦的毕竟只是李子期。
李子期甩了甩脑袋,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好似刚才那个深邃的李子期只不过是十八娘的错觉。
“国师他是天煞孤星,在他甫一出生之时,就有族中的大巫断了他的命。他们一族的族长,也曾是一国的国师,只是后来遇到了战乱,国破家亡,国师自刎而亡,遗命让举族迁入山中避祸。这一避就不知岁月,已然到了东晋,新的国师出生了。”
李子期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飘忽,显然他瞧见的国师的童年,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凄凉百倍。
“大巫说,每逢有治天下的国师诞生之时,便是全族灭绝之时,阿清出生之日,漫天血色,整个日头所在之地全是红色的霞光,如漫天大火烧灭的白云。阿清便是命中注定的国之师者。大巫的预言,从来都没有错过。”
原来如此,难怪国师最擅长的也是占卜之术。
“族中的人很害怕,他们寻到这世外桃源已经繁衍生息了数代,安居乐业,压根儿不想再出世,国师荣耀全族又如何,他们还是要死!于是他们想,国师死了该有多好,他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
“于是他们从国师的阿娘手中抢走了他,在还是婴孩的他身上绑了大石头块,要将他沉塘。国师的阿娘初生下他,尚在月中,便不管不顾的跳进水中,将他捞了出来。一般的孩童吃了水早就死了,可是国师没有,他睁大了黑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的阿娘血崩而死了。”
“鲜红地血将整个河水都染红了。这下子族人们更加害怕了,大巫说得没有错啊,你看,国师这不就克死了亲娘么?国师的阿父也怕了,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捡了柴,架成了火堆,将国师挂在一根大树枝上,要将他烧死。可是天却突然下大雨了,瓢泼一般的大雨。”
“国师还是死不了,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族人们以为是他们想要杀死国师的行为,触犯了天神,这才消停下来,不敢再靠近国师半步。”
“没有人管国师,他一个人就在大雨中哭着,最后是大巫将他捡了回去。而那天夜里,国师家中的房屋却是垮塌了,压死了他的阿父,阿爷和阿奶。”
李子期说着,眼睛红红的,他这辈子也是全家都死光了,可好歹他曾经什么都不知道,住在镇平王府里,有爹有娘与常人无异。
你以为国师这时候就是最惨的了么,并不是!这时他不过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可是等他长大了,懂得什么叫情感的时候,才是最难过的时候。
“国师与大巫生活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里,每日里就跟着大巫学习,看那位国师祖辈留下来的手记,他很聪慧远超常人,无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就是功夫都很快就超过了大巫。很快国师便成长成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在他七岁的时候,大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
……
李子期的说着,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说起来也是奇妙,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身临其境的看到了国师的一辈子。
在那个种满了桃花的小山谷里,国师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布衣,他的头发胡乱的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看起来与村子里的其他孩童,并无两样。
他站在桃花丛中,看着一只蝴蝶愣愣的发呆,突然就听得一阵笑声从桃林中传来。
国师扭头一看,只见他的身后站着三个与他差不离年纪的孩子,裤腿卷得老高,腿上全都是泥。一见到国师,吓得木桶掉在了地上,鱼掉在了地上扑腾扑腾了一身泥。
其中那个年长一些的,又敬畏又鄙夷的看着他,将自己的弟弟妹妹挡在了身后,怒道:“你这个灾星,如同疫病一般,走到哪里就死到哪里!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已经克死自己的爹娘爷奶了,还想克死我们全族人么?”
小孩子的话,就像是尖刀一般,将大巫替他盖上的遮羞布全部划破了去,国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