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个头!”陈拓飞骂道,“闭上你那张臭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们郢墨活得好好的呢!”
“这一局棋,我确实是输了。我被人摆了一道。棋,才刚刚开始下,我就已经遭受了挫折。这棋,确实比我想象中还要更难下些。这一回,我算是设身处境地感受到了。”吕郢墨淡淡道。他不会把元松口没遮拦的话往心里面去。
“就是嘛!郢墨什么都没做,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被关在这里三个月了!换我,早就疯了!我也是这一回才知道,这夺嫡,比我想象得更加难,更加凶险万分呐!”元松嚷嚷说。
陈拓飞沉思道:“可是,郢墨已经成年,不是未戒奶的孩子了,人也不住在宫里。照道理说,丽贵妃不应该能罚郢墨禁足停俸啊!她一非太后,二非皇后,深居后宫,下的旨意连‘懿旨’ 都不能算,权力怎么会这么大呢?”
“她虽非后位,可她是我的生母,父母之命,不可不从。我入太子一列,本已受到京中众多非议,若连母命都敢不从,我的声名可就要臭到无可挽回了。”
吕郢墨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退万一步说,若父皇忆我,用我,母妃就不可罚我,因为母妃不敢忤逆父皇。然而,现在的我,在父皇眼中跟郢纶并无区别。他根本就不会想到我。因此,母妃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惩治我了。”
元松灵光一闪,双眼突然间闪亮亮的,“那样说的话,只要让陛下记得郢墨你就可以了?”他精灵地道。
吕郢墨看着他,微笑,“对。静观其变吧。”
“没错!郢墨一定会有起复的时候的,我们不要灰心。”陈拓飞拿出一个盒子来,快速地打开,“来来来,郢墨,在你禁足期间,百无聊赖,我知道你忒无聊了。这是我特意带来给你解闷的!不如我们一起来玩吧?”
元松一看盒中物事,便取笑道:“你是小孩儿吗?哈哈,这不是我们仨小时候常玩的玩意儿嘛!”
“啊,就当是怀怀旧嘛!”陈拓飞搔搔头说。
“玩吧。”吕郢墨淡淡地笑,点头。
元松和陈拓飞各自取出一只蟋蟀,将之放在桌上,让它们打斗。两只蟋蟀拼死相搏,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陈拓飞疑惑道:“如果斗蟋蟀,加入第三只蟋蟀呢?该当如何?”
吕郢墨随即抓过一只蟋蟀,扔入战局之中。只见时而两只蟋蟀同搏一只,时而两只蟋蟀对争,时而三只蟋蟀互斗,最后混战成一团。结果,两只蟋蟀死了,只剩下最后一只蟋蟀,威武地立在桌上。
“会只剩下一个胜利者。”吕郢墨闭了闭眼道。
吕郢墨从盒中取出一支竹蜻蜓,含在双手间,他摩擦双掌,一甩向上,竹蜻蜓旋转飞出。只见那支竹蜻蜓往空中飞,往天上飞,飞过了红墙绿瓦,飞到了晔王府之外,在远处翱翔。
王府不比深宫,天空总是广阔而无垠的,抬起头来,就可以见到一片完整的苍蓝色的天空。
正如他们这一些皇子,行走的时候,从来就不会固守一隅。
吕郢墨的双眼饶有神采,他看着那支竹蜻蜓,说:“要是能离开这个武威就好了。”
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形势大为不同。骧王的呼声和威望比之前更高,地方官员纷纷上奏,建议皇帝废太子,改立骧王为储。京城的王氏外戚则纷纷将这一些人斥为乱臣贼子,歌颂太子的贤能,反对易储。
不过,这一些人只占少数,武威朝廷的绝大部分官员都是皇帝的忠臣。他们哪一边都不帮,沉默着不作声。他们只效忠于皇帝一人,怕遭皇帝猜忌,不敢党附于皇子。同时,亦不敢得罪于皇子,以免得罪了未来皇帝,将来被清算。
元宅。
元松撩动着手里的香炉,呲牙一笑,“看来,时机是到了。”
“是什么时候了?”
“是翻盘的时候了啊!”
身旁的小厮说:“主子,现在从凉州到天下诸州,俱是闹得沸沸扬扬,就为了东宫易储那一件事啊!他们非说骧王的功劳比太子高一万倍,为储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太子毕竟又没有犯过过失,贸然废了也说不过去。这不是让皇上难堪吗?”
元松眼睛一闪,轻笑一声,在那沉檀龙麝的炉底点着了火,火光烁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一些人的心不向着皇上,反而拿儿皇子当主,正是令皇上感觉心头有一根刺的时候。趁着这个时候,我就一本奏上去!还怕皇上不重用郢墨吗?”
“这……主子,您还从来没有上过奏折吧?”小厮冒了些许冷汗,“您可以上奏折吗?”
“废话!”元松用拌香料的金匙在小厮的脑壳上猛力一敲, “你主子我,可是小时候就承袭了爹的镇国公爵位的呢!当然有上奏的权力!你个猪头!”
“啊!”小厮吃痛大叫。
醴泉宫。
深夜。
吕光正在勤政熬夜批阅奏折,欧幸式立于一旁挑灯。吕光看到折子上的名字,奇怪地问:“元松?有这个人吗?”
欧幸式回答道:“奴才记得,这一位是已故镇国公的独生子,小小就承袭了爵位,现在应该刚刚长大了吧。”
“臣松言:晔郡王有志于学及冠已具时日文武俱佳少年英才闲置无遇臣奏请皇上假之职权予其差遣勉力为大凉谋福仰陛下福泽齐天微臣镇国公元松敬上。”
吕光将奏折上的内容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