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主婚人尖细的声音响起,方栖才从呆愣中回神。
“二拜地造美眷配鸾凤,二鞠躬。”
身躯再次俯下,方栖的眼睛却总是盯着身边那红盖头上的花纹发愣。
“三拜天地成全山海盟,三鞠躬。”
这时手中的红绸动了动,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走神。
“二拜高堂!”
“一拜父母养我身,一鞠躬。”
“再拜爹娘教我心,二鞠躬。”
“尊老爱幼当铭记,和睦黄土变成金!三鞠躬。”
原本寻常的婚词落到他的身上就格外的刺耳,生他者死,育他者亡,无牵无挂,孑然一身。
如果,只是如果他这两世没有病弱折磨之苦,生死离别之痛,会不会此时他也已经寻得如花美眷,陪伴生父生母一世康健颐养天年?
“夫妻对拜!”
主婚人的声音又一次拔高。
转过身时,方栖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眼前红艳艳的流穗晃啊晃,晃得人心痒痒,即便明知只是逢场作戏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就在这一刹那,他便获得了为人一世的喜悦。
她附身,牵着红绸的小手恶意的一收,二人的额头便在弯腰的一瞬间抵在了一起,全场即刻响起热烈的掌声。
——
一拜夫妻恩爱,相敬如宾。
二拜早生贵子,光耀门庭。
三拜白头偕老,风雨同舟。
……
四拜你我红线姻缘牵,三生三世永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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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敬完酒,婚宴现场依旧没什么大事发生,南诏王似乎放松了些警惕,喝了几杯之后便兴致缺缺的看起了余兴节目,皇妃娘娘不胜酒力已经随着侍女回了寝宫,而作为主角之一,方栖在喝翻了几名劝酒的大臣之后也找了个由头先行退场。
“驸马爷,这边请。”随行的傧相为新晋驸马爷小心引路,因为他看上去情况也着实不太好,那千金醉就不知道喝了多少壶,不看着点怕是一个跟头就要栽到草丛里去。
摇摇晃晃的回到新房,傧相本还想进来讨个喜气,但半路就门板碰了一鼻子灰。
驸马爷果然喝多了。
他心想,而他却不知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方栖的目光马上就转为清明。
“他们没灌你酒?”
‘新娘子’抱着一杠一边往它嘴里塞干果一边问道。
“灌了。”方栖答。
“那你怎么没醉?”她纳闷。
“我千杯不倒。”方栖倒是没说谎,在成男体型下要灌醉他实在是有点难度。
军娘啧了一声,她也想尝尝那千金醉的来着,就怕和昨天一样撒酒疯。
“你怎么还戴着盖头,不闷吗?”方栖望着她坐着端端正正的模样也疑惑上了。
军娘翘着二郎腿没好气的吹了吹盖头布:“本宫当然要等着驸马爷来挑盖头啊。”
然后方栖还真的看见了昨天被这家伙挠过脚丫子的玉如意……
你确定用这个挑?
“来嘛官人来掀嘛~”小军娘翘着兰花指故意掐细了声音扭扭捏捏道。
然而此时此刻方栖的脑海中却只浮现出一个加框加粗的形容词。
娘泡。
一阵恶寒。
军娘戏精附体,各种撒娇卖萌不依,眼看着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红绫都准备好了,方栖只好抄起挠过脚的玉如意给她掀了盖头,不掀不要紧,一掀方栖就感觉刚刚喝下去的酒水有些上涌。
“怎了么,人家今天不好看吗?”小军娘顶着石榴姐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盛世美颜与他深情对视:“我自己一个人画了一下午呢。”
方栖平息内力,搭着她的肩,心情复杂的说道:“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小军娘哦了一声,乖乖的扔了一杠随他出了门。
门外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守卫刚刚被他支开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什么事吗?”小军娘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心里也有点打鼓。
方栖张口:“我……朱军师他们情况如何?”
不对,他本来不是要说这个的,但一开口就硬生生变成了生硬的询问。
小军娘:“还不知,他们只说是让我等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
冷场了。
方栖又酝酿半天,说道:“我……”
小军娘:“啊?”
“我上次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说着方栖就忙不迭的从身后掏出了之前修好的‘断思’,递给她。
“呃……你从哪里拿出来的啊……”小军娘目瞪口呆。
“那个……我……”
方栖觉得自己捏着的真诚之心热到发烫,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敢砸,原本对付师父的厚脸皮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如不是月色朦胧,掩护的当,恐怕他满脸潮红已经被人看了去。
小军娘这厢看似平静实则心惊肉跳,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我……”
这一次,那人的声线稳了很多,就在下一个字即将蹦出之际,皇宫内宫的方向却传来了号角浑厚的声响。
“不好!军师他们败露了!”小军娘冲出半步又被他拽回。
“你跟你去。”
方栖连忙道。
“不行,现下分头行动才是最好的。”小军娘焦急异常:“趁你还没被怀疑,赶紧跑路。”
【系统提示:大型副本[南诏皇宫]已开启,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果然!
就是这么系统一卡壳的功夫,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