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压低声音回道:“按照您给出的名目,该死的人都在这演武场里了,其他人要么事先被‘天蛛’料理,要么已经突围出去。”
“百鬼门那边,通知了吗?”
“刚接到线报,他们已经在山间跟暗桩们动上手,埋伏在那边的‘天蛛’死伤惨重,剩下的大半都在这里了。”
“找到赫连御了吗?”
“渡厄洞已经完全封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眉眼一寒,赵冰蛾收敛了笑容。
她费尽心机设下的杀局,甚至为此拿端涯的旧事引出端清,是要直打赫连御的七寸,怎么看都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
可是渡厄洞那边传来的动静,分明是火药才会造成的,这东西色空和端清都没有,那就只能是赫连御所用。然而要在顷刻间炸毁偌大一个洞穴,所需的火药必定不会少,赫连御就算在身上留了些备用的也决计不够,恐怕……
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先毁了‘天蛛’和这些暗客,那么赫连御就算命大逃出生天,也别想安全走出这座山。
一念及此,赵冰蛾睁开眼:“传我命令,提前动手。”
妇人一点头,正欲转身离开,突觉脑后生风,双臂抬起格挡。奈何对方轻功过人,眨眼间足点臂膀翻身到她身后,一掌击向她的后脑。
也就在这一刻,赵冰蛾的刀如索命弯钩到了颈侧,他不得不撤手闪避,抬手与赵冰蛾一掌相对,连退了两步。
趁此机会,妇人已经窜下屋顶,转眼间就隐于黑暗,消失不见了。
赵冰蛾一刀横于其前,拦住对方想要追赶的脚步,笑靥如花:“萧殿主,眼下大敌当前,怎地来去匆匆?”
来人赫然是步雪遥。
步雪遥一身狼狈,虞三娘武功高强又布置周密,那张刀网落下时他左腿受伤势所制,险些就丧命其下,幸亏“萧艳骨”出手破网,才留了他性命。
从虞三娘手里逃出条命,步雪遥一刻也不敢停,眼见“萧艳骨”拖住虞三娘等人,他马上带着恒远赶回无相寺,可惜仍是晚了——在信号烟花炸响的那一刻,葬魂宫处心积虑布置在寺内外的桩子都倾巢出动,就连他的“天蛛”也必须听此号令依计行事。现在里里外外都乱成一锅沸腾的粥,看似葬魂宫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是自露马脚,反堕进陷阱里面。
五指紧握成拳,因为恨极怒极,指甲都嵌入掌心,步雪遥的声音都有些微颤:“左护法,你究竟想做什么?”
“步殿主何出此言?”赵冰蛾勾唇一笑,“今夜之事,不过是我为子报仇心切,又见宫主闭关所在出了意外,恐生枝节,不想坐以待毙,便下令众人提前动手。此事虽然鲁莽了些,却也是无奈之举,宫主若是要怪罪,赵冰蛾一力承当。”
她说得合情合理,也用这套说辞稳住了对提前行动有所非议的几个头目,在短时间里扯出了所有部署,看似是真的要把山上所有白道人士一举拿下。
然而步雪遥不是一个傻子。
他冷冷扫了一眼下方惨不忍睹的厮杀场景:“情况有变,先让众人撤离。”
“怎么?步殿主想逃?”赵冰蛾的眉眼寒了下来,“我葬魂宫从来只有咬人的畜牲,没有怕死的人。步殿主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如今眼看就要将这些个正道一网打尽,却说要撤退?步殿主,若是你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说法,那么我就要先替宫主治治你这临阵脱逃之罪了。”
步雪遥深吸一口气:“百鬼门入了问禅山,山脚的桩子都被他们给拔了。”
“你说的,是中都百鬼门?他们可不算武林白道,掺和这件事做什么?”赵冰蛾佯装意外,她瞄了一眼下方混战,“而且问禅山沿途岗哨都是由你部署,他们能在‘天蛛’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驻,我就算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也不能不怀疑这里头的猫腻。”
步雪遥听出她弦外之音,脸色极是难看:“你怀疑我?!”
“我是说可能有内鬼,又没说是你,步殿主如此惊慌做什么?”赵冰蛾瞥了他一眼,“我就算不相信你,也得信宫主亲手种下的‘离恨蛊’啊。”
提到这三个字,步雪遥面色发青,他本来就消瘦的身体在这一刻紧绷起来,然后又在到达临界点前慢慢松弛下去。
步雪遥忍住胸中翻滚的怒火和杀意,道:“左护法相信我,自然是极好。”
“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
步雪遥道:“我来的时候从后山入,那边的情况也很不好,我们的行动再继续下去只会得不偿失,不如现在下个狠手,既能达到折损白道的目的,又能趁机撤退保存元气。”
赵冰蛾眯了眯眼:“什么狠手?”
“他们想反戈一击,我们就干脆顺他们的意,从无相寺撤离出去,向山下退走。”顿了顿,步雪遥微微一笑,“左护法有所不知,‘天蛛’早在一年前就开始部署此事,在一处隐秘重要之地埋藏了火油,我们佯装不敌,白道众人必紧追不舍,等将其引过去……”
手指摩挲刀柄,赵冰蛾轻轻一笑:“是个好主意,那个地方在哪里?”
步雪遥道:“秘密的地方,当然得是一个秘密。”
赵冰蛾冷冷看着他,步雪遥面不改色,背后冷汗已湿了衣裳。
片刻后,赵冰蛾终于开口:“好,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步雪遥终于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先带人赶赴过去做好准备,左护法先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