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说话声也就清晰了些,当先一人道:“这条沟快被填满了,烧了干净。”
他们说话时都看着面前那条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个袋子微微动了动。顾欺芳眼神一敛,看着他们转身把麻袋都丢了下去,回头就要向来路走去。
就在此刻,她从树上一跃而下,人未落地,腰间惊鸿刀已离鞘而出,但见血光飞过,当先那人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喉间便横出一道血线,顷刻气绝倒下。
他身后四人俱是一惊,口中“谁”字尚未出口,顾欺芳已迫入四人之间,转眼间接了四攻八守,嘴角一翘,惊鸿刀在手中一挽,人也顺势一转,便是惊鸿刀法第五式“横波”。
“横波”之名婉约得很,却如石子入水荡开波澜,顺势蔓延开去,刀势虽柔,却一式逼命。待她转过这一圈,四人喉间都多了一条血痕,切开气管,几可见骨,伤口的皮肉却平整光滑,分毫不见翻卷。
点点血珠汇成一线从惊鸿刀刃流下,顾欺芳也不急着拭去,她走到山沟前,凝眉看了片刻,忽地出手挑开其中一只麻袋,里面的“尸体”猝不及防,惊恐溢于表面。
他好不容易装成死人离开了那鬼地方,定然是不肯再死一次。愣怔片刻,这人的右手悄然靠近腰后,那里还藏了一根钢针。
只是他还没碰到,就听见女子压低的声音:“你若在我面前动武,我就让你真做个死人。”
走江湖的人可以不聪明,但一定得识时务。闻言,这人将手放开,仍不掩警惕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你是谁?”
“问你两个问题,然后各走一边互不相干。”顾欺芳不理他,眼睛一眯,“第一,你可有见过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年?”
这人道:“我是四天前被抓来的,地牢里有不少人,如你说的那般少年起码有五六个,怎么知道你问的人是谁?”
所谓地牢,想必应是刚刚那处山壁之后。顾欺芳眉头更紧:“那赫连御在哪里?”
“他三天前杀了十几个人后再没出现,我不知道。”
这人端得识趣,顾欺芳也不难为他,刀鞘迅疾如风拍了过去,直打昏睡穴。
然而对方却以为她是要灭口,当下骇了一跳,左手挡开刀鞘,右手抽出钢针射向她左眼。轻叱一声,顾欺芳将头一偏避开偷袭,抬腿就一脚踹了上去,那人倒也硬气,忍着骨裂之痛生挨了她这一踢,倒是衣襟内一块物件掉了出来。
他脸上一惊,伸手就去抓,然而顾欺芳脚尖一勾,此物就飞落在她手里,借着月光一看,却是道巴掌大的黄铜令牌。
顾欺芳瞅着这样式,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将卫?”
自家崽子从葬魂宫手里救了两个皇家子孙,这件事让顾欺芳如鲠在喉。并非说她把先父之事迁怒在两个娃儿身上,而是对这背后的算计隐忧不已。
江湖庙堂虽不说泾渭分明,好歹各有章法规矩,哪怕是她父亲顾铮,也是入庙堂离江湖,不肯把两边事情多加混淆,只因为法令与情义有时候实在难两全,私利与众泽更是自古难以处理的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