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你这是在说什么。”张贺干笑道, 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过眼前这位韩增是一个活跃气氛的老手, 只见他双手端起酒盏, 仰头一饮而尽,对张贺赔礼道:“看我这张快嘴,想来是唐突了,理应自罚一杯。不过张兄无需局促, 因为……”
韩增看向张贺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语调也因为过度饮酒导致的醉醺醺的语气而在收尾处带了一丝颤音:“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
以张贺两辈子的社会阅历,到了现在还没觉察过来对方是在有意撩他,那就是傻了。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虽说在汉代这也不算什么事,不过还是不要挂在嘴边为好吧,每个人都有点自己的小隐私。”
“那是,我自然是知道的,不会往外说。”韩增单手托腮,斜依在窗边,“你看我们共同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我看韩兄今日喝得也够多了,不如贺将你送回韩府?”张贺提议道。
“我刚对你出柜,你就马上对我避之不及,这令我很是伤心啊。”韩增摇头道,“张兄何必紧张,这龙阳之好在此时真的不算什么,我这身体的亲爹,据说就曾经和当今天子有过一段,还不是照样立功封侯,做了九卿。”
可是我在宫中值宿的时候也听过不少关于你爹的风言风语啊,这可不是什么拿得上台面的事情。张贺在心里吐槽道,但碍于那是对方身体的爹,他不好当面说这话,只是委婉得提醒:“郎中令的履历上可没有这一笔。”
“想不到你作为二十世纪的青年,思想还如此古板。”韩增说,“我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发现自己做了侍中,心里很是高兴,天子真是有眼福,身边服侍的都是高颜值的小鲜肉,看得我很是心动,据说孝惠期间的侍中还涂脂抹粉,真是颜控的天堂。”
张贺略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一脸遐想的样子,忍不住戳破对方的粉色泡泡:“今上喜欢高大俊朗的,不怎么喜欢涂脂抹粉的小娘炮。”
“啧,男人嘛,说说而已,往后不是还有李延年?”韩增不以为然地说,“口味就要常换常新,你长期和这群高颜值侍中一起共事,就没有找一个发展的意向?”
张贺简直无语了,他穿越来是为了做出一番事业的可不是来开后宫的,再说他又不是办公室恋情的推崇者,于是他回答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说到窝边草,太子倒是一株玉树临风的好草,听说你之前是他的伴读,成日里朝夕相对,就没有些想法?”
张贺一时语塞。太子长得英俊帅气,如果是巫蛊之祸时那个年龄的刘据,说不定张贺还真有些心动,但现在太子才十五岁,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十五岁那是初中生啊,张贺觉得自己如果对太子有想法那简直是非常qín_shòu了,所以他还真一直和刘据维持着纯洁的朋友关系。
此时被韩增一说,张贺心里倒有些意动,仿佛被搅乱了一池春水,将暗藏在湖底那些隐秘的心事翻搅了出来一样。其实自己对太子……
张贺猛然斩断了这种危险的思想,不能想,不能越雷池一步,刘据是要成为未来大汉的天子的,他的一切必须是完美的,而自己只需要以一个标准的忠臣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披荆斩棘,将他的道路变得更加通顺即可。
韩增看着张贺微微发愣,脸上的表情从微妙转为玩味,他用手指随意地转动桌上的酒盏,望向张贺:“怎么?被我说中了?”
张贺恼羞成怒:“太子是国之储君,你怎么可以对我随意编排?”
“国之储君怎么了?国之天子都睡男人呢,龙阳又不犯法,君为何避之如蛇蝎?”韩增步步紧逼。
“我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和古人总归是有些鸿沟,所以我并不想在这里寻觅伴侣。”张贺随口敷衍道。
“说得也对。”韩增点头道,“那我们两人都是穿越的,比起别人显然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都更一致,共同话题也要多少许多,张兄看我如何?不如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啊?”张贺简直被对方的思路震惊了,这……刚才不还在聊刘据吗?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可是个非常温柔的情人。”韩增继续引诱道。
“请容小弟考虑一下。”张贺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说辞。
没料到韩增却自信满满地说:“我等着你慢慢考虑清楚。”
虽然不明白韩增的这份自信源于何方,但晚上回到张府的时候,夜深人静与张安世兄弟两人独处时,张贺还是把这件事当做笑话一般告诉了张安世。
张安世此时身材已经有些抽长开了,脸上也不若小团子婴儿肥那会肉嘟嘟可爱,已经开始向少年的五官转变,此时他皱起眉头,一副张贺当初在蚕室隔着栅栏见过的老成神态,脸盘却稚气未脱,有着一股有趣的反差萌。
“那个韩增语气轻浮,不可深交。”张安世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老气横秋地说,“大兄还是离他远点,当心被带坏。”
张贺刮了一下张安世的鼻子:“到底我是你大兄,还是你是我大兄啊?小小年纪一副说教口吻,等你再大点,我拜托太子在陛下面前托个关系,把你也弄成郎官,加侍中,到时候和霍光简直一对教导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