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介意，是酒劲儿而已。你之前坐得太靠上了。嗝。”叶从心说。

陈秋糖羞得不行，忙说：“你快点吐！”

“不吐。嗝。我就缓一会儿。”

“不吐的话一晚上都睡不了。”

陈秋糖往前走了一步，叶从心就往墙边缩一缩。这人又开始示弱，仿佛刚才那个反攻上垒的猥琐姑姑根本不是她一样。陈秋糖偷看她的表情，根本找不到她在掩饰羞赧和尴尬的破绽。这个人当真是没往心里去。

她怎么可以不在乎到这种程度？！陈秋糖简直要为自己不值了。她心里有点揪的疼，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看上去也想叶从心一样镇定。

“你吐不吐？”

“不。”

陈秋糖看着手机念道：“老大和老二打赌。老大指着前边摆的一排痰盂说：‘输的人要喝一口那里边的东西。’老大输了，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第二次，老二输了。只见老二抱起一个痰盂，咕咚咕咚连喝了十五大口。老大非常佩服，老二摇摇头说：‘不是我想喝，那个痰盂里的痰太浓，我实在咬不断！’”

叶从心：“……呕！”

……

“今天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了。”叶从心将陈秋糖的铺盖搬到了她自己的房间。终于，两人要重新开始分房睡了。

“没、没发生过？”

叶从心笑道：“你把我的火撩起来了，我用你帮我灭个火，顺便给你上一堂接吻课，对你不错了吧？以后用这些技巧，不管是对女人还是男人使用，效果都错不了。”

“不是……我……”

陈秋糖的拳头攥出了声音，“我喜欢你！”

她大概是用了比打群架还要充分的勇气，喊得太用力了，声音仿佛出了回音。

叶从心有点无奈，“废话，不然你干嘛亲我。”

陈秋糖抬起头，看见叶从心平静和带点嘲讽的双眼。

“这事儿没那么不好解决。但是……你姑妈要回来。”叶从心几乎掩饰不住兴奋，“所以我没时间帮你解决。你自己消化一下，不然我可没办法和你住在一起了。”

叶从心回了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她想：大概真的应该出国了。

第87章 分裂

一个月之前, 正值国庆节，丁香和丁洋一同回到了旷岛。丁洋只有国庆八天假期，而丁香可以多在家里停留一周。

陆南开车来接他们。十一是旅游高峰期中的高峰期，到处都是火急火燎拉着大黑脸各种抱怨的本地人, 陆南不急不躁，还帮几个游客指了路，乐呵呵地跑过来帮两个归来的游子拉行李。丁洋特别强调地说：“对谁都那么好, 南哥这是典型的新好男人。姐你说是吧？”

丁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路上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训过丁洋，然而一踏上旷岛的土地，他就发自内心地肆无忌惮起来。

陆南说：“丁香，你怎么这么瘦了！这回不着急回深圳, 在家里多吃点好的。”

丁香淡淡地说：“我妈怎么样？”

陆南没急着说。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丁香马上懂他的意思了。她妈妈并没有什么活得长久的yù_wàng，早就选用了最便宜的疗法。她只求痛苦越少越好, 但是有如何能做到？查出来的时候还不是晚期, 可她就是挨着, 现在已经开始了生命的倒计时。

丁香靠在车座靠背上, 她想着这一次假期出柜, 又担心自己的出柜会加速妈妈的死亡。

丁香和丁洋不在身边的日子里, 陆南和他的家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丁香来到医院的时候，陆妈妈正在病床边做着倒温水，见到陆南领着丁香进门，满脸疲惫的笑容。

丁香很不好意思：“谢谢您。我往家里打的钱就是为了请护工的，您再这样替我们受累, 我就只能给陆南钱了。”

陆妈妈脸一板，“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街坊邻里那么多年，你要是再这么客气阿姨要生气了。陆南，你陪着丁香跟她妈妈说说话，我先回家了。”

陆妈妈意有所指，对陆南使着眼色离开了，丁香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一片阴霾。陆妈妈之所以这样尽心尽力，完全是将她看做了儿媳妇，可她不能做她的儿媳妇。她不知道该怎么偿还这份人情。

妈妈的声音很沙哑，瘦得抠腮，身上插着些输液的针和监测的管子。丁香小心翼翼地握着妈妈的手，手感嶙峋。妈妈却哑着嗓子埋怨她太瘦，太努力了，不要那么拼。

丁香一下子就哽咽了。她点着头保证：“之前我在努力做一个公司很重视的大项目，国庆之前加班加点弄完了，领导很满意。这不，给我放了一周多的假，连着国庆一起放，能休息好一阵子了。之后我就不去深圳了，岗位调去北京。到时候就再也不用那么累了。”

“北京啊。”妈妈发黄的老眼一亮，“好。丁香，你出息了，多帮扶着弟弟。丁洋，把地上的水果你们自己切一盘吃，有你爱吃的木瓜和你姐姐爱吃的梨。”

丁香心里一酸。心想，再拖一拖吧，反正好些天呢。

回家后的每一天，丁香除了做饭收拾屋子就是泡在医院。妈妈天天和她暗示陆南一家对她的付出，暗示她要知恩图报。有的时候，丁香听得太烦了，却不敢对妈妈显露出一丁点脾气。她只能叫丁洋过来代替她，自己到海边公路上去散步，想着出柜，想着要如何让陆南放弃她。

多少次坐在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