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在景元宫亲眼看到皇后等人的脸色, 还真是解气!
小世子自信满满地说道:“她们不是喜欢跟风么?那我就让京城刮起一阵‘自然风’,看还有没有人挂着一身尸体往脸上贴金!”
秦西遥愣了愣, “尸体?”
平王殿下凭着对小世子的了解, 代为解释道:“浩浩说的是七彩羽衣。”
秦西遥手执羽扇敲敲手心,叹道:“可不是么,一袭羽衣不知要失掉多少鸟儿的性命!回头我便差人到南诏送信, 把这话告诉舅舅,看他如何反驳,哈哈!”
平王殿下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剥开桃皮,用小碟盛着送到小世子跟前。
小世子就着他的手大大地咬了一口,非常给面子地说道:“甜!”
“自己拿着吃。”平王殿下声音虽清冷,语气中却含着化不开的暖意。
小世子听话地接过,举着碟子送到平王殿下嘴边,“剥了半天,你也尝尝。”
秦渊浅浅地尝了一口,捏捏小世子的耳朵,回头看向秦西遥,“这批果子长势不错,回头给七王叔送些过去。”
秦西遥看着两人的互动,既欣慰,又感慨,嘴上说道:“你们留着吃吧,过了七夕我就走了。”
秦渊略微吃惊,“不留下来过中秋么?”
秦西遥无奈地摇摇头,“恐怕不行,那位如今正气不顺,我可不想触他霉头。”
平王殿下冷哼一声,道:“这个七夕他是过不痛快了!”
秦西遥压低声音,问道:“说起来,前两日司天台上书说星象犯冲,要求停建永乐宫一事,是你的手笔吧?”
秦渊坦诚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无论哪个皇子出事都疼不到他身上,要想让他疼,还得从他身上开刀。”
秦西遥挑眉轻笑,“梁广平也是你的人?”
“梁家同顾家是世交,当年顾宗死得不明不白,梁广平自然有所怀疑。”
秦渊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的一位副将同梁家小姐自小便有婚约,即便后来顾家出了事梁家也未退婚。”反而是顾飞白自己作死。
秦西遥摇摇羽扇,笑道:“我竟不知还有这层关系,想来,这次是真正戳到那位的痛处,接下来他可能会有什么动作,仲渠,你要多加小心。”
平王殿下微微颔首,“侄儿明白。”
*
大殿之中,群臣早早到来,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低声探讨,并没有太过拘束。
黎书也来了,看到安慕西之后便把姐夫甩开,投入小酸奶的怀抱。
岳明朗多少是有些吃醋的,然而还没采取行动便被闵江白拉走——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简镇西去了西北交接军务,此时不在京中。安固北懒得跟其他人周旋,干脆板着一张脸,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安安生生地跟两个小辈一道待着。
黎书的眼睛一个劲往诸位武将身上打转,见着感兴趣的便拉着安慕西问。
“诶,小酸奶,那是谁?”
对面是个身形匀称的年轻人,打眼一瞅,面庞白皙,眉眼fēng_liú,若不是穿着一身甲胄,还真难想象是位武官。
安慕西这一年来常在京中走动,也算认识了不少人,多半能说上来。
“那是辽东大将军的次子,李文炳。”安慕西想了想,难得主动补充道,“李家和简家一样,是纯臣,从大夏开国起便驻守于辽东,辽东军同平西军一样皆是子袭父职,永不封侯。”
黎书点点头,哼哼道:“长得还挺俊,不过,跟你一比还是差点儿!”
安慕西习惯了好友的调侃,脸色都没变一下。
黎书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人吸引过去。
当问到一位花白头发、黑红脸庞的武将时,他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未曾见过。”
安固北呷了口茶,插口道:“你自然不认识,姜老侯爷带兵打仗那会儿,你还没生出来呢!”
黎书眼睛一亮,惊喜道:“莫非这位就是那个出自开国功勋之家,文帝爷驾崩后自请守山的姜侯爷?”
安固北笑道:“你倒是清楚!”
黎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还不是因为姐夫给的那个《京城人物志》么!这些榜上有名的人物,他就算没见过也背了个滚瓜烂熟。
安慕西有些茫然,这些事他并未听说过。
黎书兴致勃勃地摆列了一番姜家当年的丰功伟绩,以及功成名就之后断然退出权力中心的豁达举动,言语间颇为赞赏。
安慕西听了,也不由地肃然起敬。
不知想到什么,黎书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嘿嘿直笑。
安慕西心头发毛,却并未主动开口。
黎书自顾自笑了一会儿,贼兮兮地说道:“你知道这姜家都有何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