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是晚上过来的。”蒋海说，“晚上容易溜出来。我一般会在别处先停留一会，等天亮了再去找你。但今天却在半路上碰到你了。”他轻轻刮了刮周茅的鼻子。“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么晚出来到底来干什么？”

周茅还没说话，脸却红了几分。“我就是想出来……散散心。”他小声嘟囔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满身大汗，连衣服都湿透了，立即将搂住蒋海腰的手放下，悄悄后退了两步。

“散心？”蒋海扬起眉毛，随即笑了一下，用衣袖帮周茅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得汗水。“散心用跑得这么快吗？”他扯了扯周茅的脸：“老实告诉我，你这么晚出来跑步，是不是想减肥？”

周茅脸又红了几层。“……我白天一直在厨房，没什么时间，又怕别人笑话。只能晚上……”他小声说。

“减什么肥，”蒋海戳着周茅的额头，语气嗔怪，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我又没嫌弃你，你瘦下来想干什么？难不成除了我还想和别人谈恋爱？”他捏捏周茅的脸，“这样多可爱，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周茅捂着脸瘪了瘪嘴，“我觉得非常不好。”

蒋海轻轻地环上了周茅的腰，将他搂在怀里。“我希望你能在这个世界好好享受生活，不要委屈自己。”他柔声说，“我不是说过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我知道。”周茅满脸通红，闷声闷气地说，“但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任凭自己体型横向发展了。”

他伸出手，也抱住了蒋海的腰：“你看，我现在抱住你，是抱住了一个有腹肌线条的美男；你抱住我，只能摸到一身肥肉。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对吧？”

蒋海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吻了吻周茅的头发，“我即使抱住一个美男，心里肯定也不会有抱住你那么开心。”

“不过我们也不要在这里一直抱着了。”蒋海又拍了拍周茅的肩，松开手，向远方望去，“好像起风了，有些冷，我们快回客栈吧。”

周茅点点头。月亮仍被埋在云下不见踪影，丝丝冷风吹过，蒋海的袍摆发出簌簌的声响。周茅注意到他腰间佩剑的剑柄上绕了跟红绳，绳的尽头栓了两个铃铛，随着风正发出细小而清脆的鸣响。

周茅不禁想到刚刚在田埂间隐隐约约听到的铃声。大概蒋海一早就看到自己了，偷偷跟在自己身后不出声而已。

周茅又想起自己刚才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傻样，顿时觉得非常羞愧，忍不住埋怨到：“你看到我了就告诉我一声啊，大晚上的跟在我身后吓唬我很好玩吗？”

蒋海的表情却出现一丝茫然。“我没有想吓唬你，”他说，想了想，“你跑过来的时候倒是挺快的，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刻追上去了，在你身后跟着跑了一小会。”他摸了摸周茅的头，“吓到你了？”

周茅微微皱起了眉头。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他也没多加细想。他跑了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一阵又一阵的风吹来，令他感到格外的冷，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奇怪，刚才还一点风都没有，现在怎么这么冷。”他小声嘟囔着。蒋海轻笑了一声，将身上的道袍脱下，给他披上。

“别感冒了，”他说着，从腰上解下佩剑，然后轻轻拉起周茅的右手，“我们回去吧。”

周茅没有拒绝蒋海的好意，他点点头，朝蒋海的方向走了两步，却没注意到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块一尺高的大石头，正好磕在周茅的膝盖上。他疼得“嘶”了一声，迅速松开蒋海的手，蹲下身揉了两下。

“你没事吧？”蒋海的声音立即近了，周茅感到一只手轻轻地覆上自己的膝盖。

“我没事，”周茅说，伸手推了推石头，“但这路上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石头，太危险了吧。如果有人晚上骑马路过，岂不是会出人命？我把它推远一点。”

他想把石头推到路边，然而这石头仿佛扎根在地里似的，纹丝不动。

周茅怀疑是自己用力方式不对，于是将手向下移动了一些，打算从石头下部发力。他的手划过石头的表面，却感觉这石头和一般的石头不太一样，非常光滑。

周茅疑惑地又摸了几下，当摸到几个凹陷的时候，他不禁笑了起来。

“这石头上竟然还刻了字，”周茅说，“该不会是块碑吧。”

蒋海却没有说话。周茅隐约感到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突然间，他的手臂被蒋海紧紧地攥住了。

“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他听见蒋海的声音异常低沉。紧接着，黑暗中，他看见蒋海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文，轻念了几句，那符文便化成一道火焰，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火焰不甚明亮，也并没有飞多远。它仿佛击中了一个什么东西，燃烧了一下便熄灭了。周茅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几颗火星蹦跳下来，跳到他的脚边。

周茅的心狂跳起来，刚刚那一道火焰划过，稍稍照亮了些周围的环境。他本应该是在空无一人的田间小路上，却在刚刚仿佛看到了为数不少的人群。他们挤挤挨挨地站着，默不作声，空洞的眼白在符文飞过时反射了一下火光后，便再次消失于黑暗中。

“闭上眼睛，抓紧我。”蒋海厉声命令道，拽过周茅身上的袍子，将他的手臂和自己绑在一起。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