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微微一怔,不免蹙起眉来。
“我那好友无计可施,这才写信向我求助。”顾渊叹气道,“可我也搞不明白这些情爱之事,只好来求柳兄帮忙了。”
他想要柳长青为自己出些主意,可不想柳长青皱着眉,开口便说:“既是喜欢,何必在意什么师徒身份,在一起便好了。”
顾渊大惊失色,慌忙说道:“我……我那好友可不曾喜欢他的徒弟啊!”
柳长青说:“出了这等事情,他既不曾将徒弟打出门去,又不想与徒弟撇清关系,那自然是不讨厌他那徒弟的。”
顾渊一时无言,却仍辩解着说:“师徒一场,总归是有些情分的,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赶出门去。”
柳长青道:“他徒弟喜欢他,那是他徒弟的事,就算他不肯接受,这事与他也无多大关系,人家的心意摆在此处,总不能一句话轻描淡写地便让他改了。”
顾渊沉默不言,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竟觉得柳长青说得很有道理。
若黎穆考虑清楚后还是这么个想法,他不肯接受,而黎穆仍是喜欢他,他也不能逼迫黎穆放弃这份情意。
顾渊没想到与柳长青聊过后反而更加烦恼,他叹了几口气,饮了几杯酒,心事重重,自是将柳长青晾在了一旁。
而柳长青皱眉观察了他许久,似有所悟,试探般开口询问:“顾兄,你方才所说的……该不会就是你与你那徒儿吧?”
第16章
柳长青轻轻巧巧一句话,倒几乎将顾渊吓成了个结巴。
他慌慌忙忙说道:“不……不是我!真不是我!”
柳长青见他这般反应,先是一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起初还用手掩着嘴,要给顾渊留几分薄面,后来细思下觉得顾渊此举实在有趣,干脆哈哈大笑几乎呛出了泪花。
顾渊这才发觉自己被柳长青轻易套了话去,只得以手掩面,羞赧不已。
柳长青稍缓下来,仍是笑着与他说道:“顾兄,这么说来,前几日我似乎给你出了个馊主意。”
顾渊叹一口气,心想那何止是馊主意,简直就是要命的玩意。
柳长青又问:“今日怎不见你那徒儿跟着你了?”
顾渊道:“我赶他去面壁思过了。”
一句话不过说了一半,他便又是叹息不已,也不知黎穆在那呆了一日,究竟是不是想明白了。
柳长青摇一摇头,说:“此事就算是与顾兄有关,我也不改方才所言,你哪怕再忧心也并无多大用处,还不如顺其自然便罢了。”
他想了一想,又说:“我见你那徒儿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与其在此处唉声叹气,倒不如将事情与他说清楚了。”
顾渊皱着眉,想起黎穆总是曲解他的意思,免不了叹气道:“我与他根本说不清楚。”
“我看不是说不清楚,是你徒弟性子耿直,而你说话又爱拐弯抹角。”柳长青笑道,“想必他根本听不懂你的弯弯绕绕。”
顾渊一时无言,细细想过,只觉柳长青所言不假,黎穆或许真的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柳长青又问:“你可曾直截了当地告诉过他,你并不喜欢他?”
顾渊想了一想,嗫嚅道:“没有……”
“那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柳长青道,“你的心思不是书也不是纸,没有白纸黑字地写出来,别人自然读不了,你一句话也不肯说,他又怎么能明白你的意思呢?”
顾渊蹙眉问:“那现下……我该如何才好?”
“我方才已说过了,去与他说清楚。”柳长青叹道,“而后,顺其自然便是了。”
……
顾渊回到那山野乡村,黎穆果真还站在那对夫妇的院外,他垂着头耷拉着耳朵,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约是担心为人所察觉,便用了些障眼的术法,普通人看不到他,顾渊却看得真切。
他几步走过去,黎穆听见了声响,便抬起头,一眼望见他,眼中仿佛一下便有了神采,身后的尾巴抑不住轻晃着,匆匆提步跑了上来,忽又想起顾渊此时正生着他的气,举止便拘谨了几分,小心翼翼唤:“师父。”
顾渊点头应过,他心中仍想着柳长青所说之事,当下只是问黎穆道:“你可曾想清楚了?”
黎穆老老实实回答他:“想清楚了。”
顾渊沉默不言,他带着黎穆走出这山村,一路径直回了死阵,又将房门一锁,确信那爱嚼口舌爱絮叨的守阵兽听不见二人谈话,这才问黎穆道:“你想明白了什么?”
黎穆仍显得有几分犹豫,大约是害怕自己说错话后又惹顾渊生气,他仔细想了想措辞,扯着自己的袖口,小声说道:“人世间的夫妻情爱与我所想的的确不同。”
此言一出,顾渊便松了一口气,想黎穆倒并非是无药可救,他现今既觉出了不同,那便是明白他所说的喜欢不过是对师长的亲近,绝非是情爱之意。
黎穆往下道:“他们昨日吵了架,那人一气之下打了妻子一巴掌。”
顾渊一怔,不懂黎穆为何突然这么说。
“他妻子哭了一日,到晚上时,又与他和好如初。”黎穆显是十分不解,“我不明白,若是相爱,为何要打她?打完之后,为何忽然便和好了?”
顾渊曾听家中仆役闲谈时说起夫妻打架吵架本是常事,可他父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算偶因小事有了争执,总有一人会率先认错,从不曾闹过红脸。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夫妻吵架会动起手来,自然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