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琦的死，不在计划之内。

“我知道，此时杀谢琦，很容易让士族群起而攻之。”容文清点头，她确实是冲动了，但她不后悔。

再来一次, 她还是会杀了谢琦。

她不是杀了谢琦, 她是将士族的气焰砍下去！不过一个士族子弟, 就敢无视官级，与她相抗，她必须杀鸡儆猴，不然有一就会有二。

士族很会得寸进尺。

“唉, 我知道你为何这样做。”穆鸿珏叹口气，转身看向容文清，“伯瑜，不必理会这些，一时的猖狂，不代表一世都会如此猖狂，总有一日，士族，将不复存在。”

容文清看着穆鸿珏，有些出神，穆鸿珏逆着太阳的光，站在她面前，像是能抵挡住任何寒霜。

士族不复存在吗？是的，有朝一日，士族会全部消失，被玉珏亲手毁灭。

但玉珏真的快乐吗？她走上那注定孤独的宝座，她用尽一生的心血与士族对抗，与外敌对抗，而后世，还有许多人对她有误解，说她身为女子，权力欲太重，逼得同时代的男子屈服于她。

甚至还有人说，先太子穆鸿珺，她的同胞兄长，是她所杀，为的是皇帝之位。

说她，是妖帝。

穆鸿珏是千古第一女帝，这点毋庸置疑，她的成就，是任何人都不能抹灭的光辉。同时，她也是千古第一妖帝，这个称号，在后世经常被提起。

因为她屠尽士族，血流成河，暴虐二字被烙在她身上，后世无数看不起女子的男人，都说她杀伐太重，所以才会无子而终。

我不想让你裹上骂名，所以杀俘由我来，杀士族，也由我来！

这是容文清对穆鸿珏的感情，有时，很沉默。

“恩。”容文清冲穆鸿珏笑笑，像是同意她的观点，以后不会再杀士族。

穆鸿珏回给容文清一个温柔的笑，两人牵着马，走在古老的大树之下。

树冠的阴影打在地上，将热烈的阳光阻隔在外，太自然的包容，让人心情舒畅，两人没有说话，享受着平静。

一路走下去，像是能走到天荒地老。

太子的死讯，是在傍晚传遍整个皇都的。

伴随太子死讯传来的，还有秦家嫡长子秦林昌的死讯，外加谢家嫡长子谢恒遇刺后重伤的消息。

刺客，来自夏元。

满城戒严，唯有玉华台还保持着往日的繁华。

穆鸿璋一死，穆鸿珏一家独大，玉华台就是放鞭炮，也无人敢站出来说不是。

“与虎为谋，终是被虎所伤。”宋卓倒满一杯茶，看向容文清，“恭喜你伯瑜，你纱谢琦一事，估计翻不起任何风浪了。太子与秦林昌同时死在谢家猎场，谢家，算是彻底完了。”

容文清手腕轻动，茶杯摇晃，茶水在杯中轻荡出层层涟漪。

“谢家迟早会完，不过是提前几天罢了。太子与秦林昌的死，才是要关注的重点。”

“他们死了不好吗？三皇子还未长成，穆鸿璋就死了，夏元还真是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宋卓阴狠的笑笑，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捏在茶杯上，像是捏在人的脖子上一样有力。

“真的是夏元吗？”容文清微微眯眼，她了解宋卓，正因为了解，所以她觉得蹊跷。

宋卓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夏元能在层层保护之下，越过暗卫，刺杀太子？若他们真有这本事，第一个要刺杀的，就是玉珏。”容文清将茶杯放在桌上，认真的看向宋卓。“告诉我，刺杀太子之人，真的是夏元人吗？”

宋卓一愣，面对容文清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

“是。”清脆的女声响起，包厢门被打开，夏天捧着酒壶，与藤华一起走进。

“宋大人不想说，就由属下说与容大人听吧。”夏天将酒放好，藤华转身关上门。

“刺客确实是夏元人，可惜，夏元手段实在有限，正如容大人所说，他们没有能力突破暗卫的保护，刺杀到太子。”夏天笑笑，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在合适的时机，我们稍稍帮了他们一把。”

容文清松口气，帮忙无所谓，只要刺客不是他们的人就行。

“玉珏知道吗？”

“殿下当然知道，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要同殿下汇报。”藤华肯定的点点头，“殿下本觉得此次成功的机会不会太大，到时夏元刺客被捕，还能将谢秦两家牵扯进去，毕竟刺客是在谢家猎场被抓。谁知，那夏元刺客运气极好，一次成功，太子死了。”

“唉，你们可知，太子一死，麻烦大了。”与宋卓等人的喜气洋洋不同，容文清心情沉重。

穆鸿璋一死，完美的挡箭牌就死了，现在，玉珏处于风口浪尖。

皇宫之中，穆鸿珏与文成帝、穆鸿珑、秦皇贵妃独坐一室，静静等候穆鸿璋的尸体运回皇宫。

秦皇贵妃悲切不已，耳边华发立生，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而文成帝，仅仅是眼眶微红。

就像当年，穆鸿珺死时一般，眼眶微红，面上悲戚罢了。

穆鸿珏心中冷笑，低下头不再看文成帝。

文成帝心中烦躁，他又一个儿子死了。第一个儿子死时，他心中是悲喜交错情绪复杂，因为那是他最疼爱最优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