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时却已经痛哭流涕,叩拜下去:“妾身恩谢太夫人公允明断,还我清白。”
柳直恼羞成怒:“阿嫂好手段,只你口口声声没有预料,如何会对我府中仆妪去向了若指掌?不过伪善而已,分明早就料到会有此祸,却袖手旁观!”
这是要狗急跳墙了么?十一娘暗叹。
太夫人冷笑:“早先婶母那句话说得不错,虎毒尚不食子,我哪能预料你为些许利益就会害杀亲孙女!花粉一事是我预先打探出来,可仅凭此桩又哪里能揣摩明白你们计划详细,尚且以为不过是要让荧儿假装气喘发作诬陷十一娘而已,直到荧儿猝亡,我才怀疑到饮食上头,又直到你们夫妇将罪责推到丹娘身上,丹娘不惜义绝也要求断清白,我这才推测出你们计划步骤,就在等待族老们这段时间,暗中派遣仆妪询问过荧儿乳媪。”
柳直彻底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太夫人缓兵之计。
周老夫人早已摁捺不住,不由怒斥出声:“京兆柳氏竟然出了此等败类,老身都觉羞耻!家族门风声誉,可不容你等个别葬送!既然柳直你自认罪责,誉宜,你为族长,且说如何处治!”
可还不待柳誉宜说话,柳直再度将脖子一梗:“就算是我所为,那又如何?我是祖父,荧儿不过孙女晚辈,她历来跋扈不孝,多有顶撞冲犯,难道我还打杀不得?没听说因为一个小辈处治长辈之礼法!”
十一娘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柳公当年何等英明人物,怎么生养了这样一双儿子?柳正诸多荒唐行为已经让人不齿,柳直竟然还过无不及,大周律定,便是无故打杀奴婢也要受笞杖刑罚,更何况谋害骨肉至亲?柳直夫妻刚才还为孙女猝亡哀痛不已,一口一声心头肉,转眼竟就斥责柳荧玉跋扈不孝死有余辜!就算荧玉不孝,也不能随便打杀,更休提暗害!纵然尊卑有别,依律不按普通杀人罪处斩,若真上告官府,柳直夫妇两个罪魁也逃不脱徒刑,柳直好歹散阶也至五品,竟然无知无惧到了这样程度。
不过据十一娘认知,族中出了这等恶事,一般为声誉考虑,也不会惊动官府,绝大多数都是由宗族内部处理。
“依族规,凡杀伤至亲,出族。”柳誉宜显然已得了韦太夫人意会,这时斩钉截铁说道。
周老夫人率先赞成:“就这样罢,柳直一则企图陷害嫡宗,竟然不慈无耻到冲十一娘五岁稚童下手地步,二则竟狠心至杀害亲生骨肉,倘若姑息,将来一旦再有利益之争,只怕就会殴杀族人,祸害不除,族人岂能安心?”
其余族老也没有异议,看向柳直的目光全是不齿鄙夷。
柳直哪里服气,这时一跃而起:“你嫡宗竟敢将我出族?莫以为你们真就清白无辜,倘若不是你嫡宗妇人蛊惑挑唆,我也不会生这计较!”
早在柳直被逼无奈狗急跳墙认罪时,乔氏就情知不妙,这时听到这话,只觉耳畔“轰然”一声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