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尽都被你妄顾,因为在你心中,只有自身利益,家人手足一概可以抛弃不顾!茵如,倘若我再放纵你这回,你说,将来你会不会成为你叔祖那样,终有一日,也会杀伤至亲!”
不能放纵,那么意思是……柳茵如惨白了脸,匍匐膝行,哀哀拉着太夫人的裙摆:“大母,孙女这回是真知错了……”
“知不知错,原本不在嘴上如何。”韦太夫人闭目,沉吟略久。
她虽然预料到柳茵如会牵涉进这桩事态,可实在没有想到后果就这样惨重,荧玉虽然有错,但毕竟是个稚龄孩童,因而丧命让她这个见惯生死早已心硬如铁的人都难免嗟叹,茵如不过豆蔻之龄,眼睁睁看着姐妹被害却完全无动于衷,今日诬篾十一娘时那番唱念俱佳的表演,实在让太夫人感觉齿冷。
早先想到的处治,对茵如而言实在太轻。
她若真心悔改还好,不过假若只是心怀饶幸以为将来只要将事情计划得更加完善不露痕迹就能得偿所愿……那就真成养虎为患了。
可要是完全不给孙女生机……这孩子到这样地步,也确实是失教所致,乔氏固然是主要责任,她这祖母也的确是有疏忽。
韦太夫人考虑良久,终于又是一声长叹:“亲仁坊一支出族一事已成定局,今日在场,这么多族人见证,这事情遮掩不住……将来,只怕你也不能在姐妹面前立足,茵如,我知你历来觉得生为庶女十分委屈,你却从没想过,好歹生在富贵之家锦衣玉食,已比这世上诸多贫苦更加幸运!”
柳茵如从这话中完全听不到一点希望,这时连哭都哭不出声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像一只坚硬冰冷的巨掌,拽紧她的心脏。
“今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孙女……你听好,倘若你当真知错有悔改之心,到你及笄,我至少会为你寻一门富足之家实诚后生,不至于让你受饥寒之苦,倘若你再有叵测之心……就终生在田庄待着罢,不过我京兆柳从不会让子侄流落在外,只要你能靠劳作养活自己,至少衣食无忧。”
太夫人说完,也不去考虑柳茵如是否能理解她这番苦心,唤入曹媪:“明日便将茵娘带去京郊田庄,交给陈三良夫妇,对闲余就说是咱们府上部曲遗孤,认三良为义父,叮嘱三良,让他别再将茵娘当作金尊玉贵小娘子娇养,他家子女寻常如何劳作,茵娘也是一般,衣食起居也不可有差别。”
这、这是要把她当成部曲奴婢!
柳茵如简直有若五雷轰顶,可她也情知再也无法挽回,只得失魂落魄跟随曹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