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袁这回可算暴露本性了。”一个年轻媳妇笑道,应是与孟九嫂原本交好,说话一点不存顾忌:“王妃有所不知,阿袁看着是个安静稳重人,其实最是活泼跳脱,她呀,顶不耐烦便是那些穿戴妆饰之话,故而回回与咱们闲聚,都叫嚷道无趣,有回去汾水阁食肆,街上有市井闲汉争闹,她倒是趴在窗口看得聚精会神,可见是个好事人。”
十一娘也就趁机转移话题:“一直坐在水榭里也的确无趣,我刚才便想,虽说毬场被殿下先占着了,这花苑里,倒也有足够步打之场地,若娘子们有那兴致,不如也比试一番,夫人们虽说不愿下场,亦大可作赌,较量一下眼光如何,又或者投壶、放鸢,亦能活动筋骨。”
这话引起了诸多女眷的兴致,气氛便又重新活跃起来。
十一娘虽说也会步打,但算来已经足有十余年没摸过球杖了,便不想献丑,只建议秦霁:“孺人原为将门之女,今日不如一试身手?”
哪知这位却不领情:“妾身无能,未曾继承家风,不敢当众献丑。”
她是闺阁时候,被人嘲笑粗鄙太多,异常在意温柔娴雅,因而以为十一娘让她上场是不怀好意。
十一娘也不在意秦霁的误解,只是一笑而过。
倒是齐媵人跃跃欲试:“还望王妃允准,让妾身与诸位娘子切磋切磋。”
“你若有这兴致,正好代表咱们王府女眷。”十一娘当然不会反对。
王夫人今日颇有兴致,竟然主动作了庄家,兴起赌局来,不过她的侄媳袁氏这回却没捧场,反而提出要与王妃单另作赌。
“若是齐媵人先入一球,我便让予王妃一支‘武陵笔’,可要是阿常先入一球,王妃便舍一幅绘作予我如何?”
孟九嫂看好的阿常,是今日跟着徐夫人赴宴的子媳,也是早前笑话孟九嫂暴露本性的妇人。
而果然这位,不负孟九嫂厚望,甚是骁勇,先为客方拿下一分。
王妃认输,只好携着孟九嫂去玉管居,让她择上一幅自己的画作。
到东苑外乘坐车與,倒也不需耗废太长时间,往书房去的时候,十一娘说起对孟飞笛的任命:“待王刺史抵达晋阳,我便会向他直接荐举飞笛君,不过云州虽说离晋阳城不算山长水远,此时百废待兴,生活起居未免不便,倒是会娘子跟着受苦了。”
十一娘以为,孟飞笛既然要往云州任职,袁氏这妻子当然是要随行的。
“王妃可不用过意不去,妾身已经与九郎商量妥当,并不会随往晋阳。”孟九嫂笑道:“九郎一去云州,必然会忙于公务,妾身跟着去,并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成了累赘,不如留在晋阳,又不瞒王妃,妾身实在也不怎么安于后宅,只虽然不安份,过去也没有机会‘作乱’,上天保佑,晋阳城竟然来了个主持政务之晋王妃,妾身可算有了机遇,当真期望王妃能提携提携,妾身也没有多大本事,自信文才尚好,又能算计,王妃倘若不弃,一些琐务文案,便不妨交予妾身帮手。”
她说这话时眼睛闪闪发亮,迫切之意显而易见。
十一娘既然将孟飞笛看作了臂膀,自然也乐意与袁氏来往交从,她虽然有些意外袁氏甘愿与孟飞笛分居两处,倒也并不会过于震诧,反而是被这位“不安份”的自嘲,以及“作乱”的说法逗得忍俊不住。
很干脆便答应下来:“我也不瞒娘子,我现在什么都缺,尤其是帮手,娘子既愿效力,对我可谓惊喜,要是娘子还有‘不安份’乐意‘作乱’之知交,不妨引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没有薪俸报酬,亦没办法为诸位请授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