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结局。”他喃喃说着,引来旁人一阵不解的注目。
不知何时,李焱安静地靠近。他坚定地握住乐无异的手,心湖上掀起数年前蒿里一梦的微澜,轻声说:“不是这样的,至少你我还远未走到尽头。”
乐无异循声看去,李焱温柔地凝视着他,他不由笑了起来,明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像盛满了烟火星光的碎屑。
是的,旧世传奇已然结束,而新纪辉煌,终将降临。
end.
一无是处·外篇
前传·瞳衡·杀情
火热的、残酷地,冰冷的、缠绵地——
这难以磨灭的,多余的、肮脏的、罪恶的本欲。
自壶口坠下的液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畅如血虹的优美赤痕,落入盛有冰石的水晶杯,四下溅射,在剔透杯壁上撞得粉身碎骨,堆叠起散发着馥郁香气的雪白尸骸。
“暴殄天物。”沈夜如是评价。
瞳不为所动:“你不该在这里。”
“哦?”
“至少今夜,”瞳的目光飘向人群中言笑晏晏的谢衣,“你不该在这里。”
“这么肯定?”
“长久高压下取得的阶段性胜利,确实值得通过一时放纵的方式来庆祝。”
“你怎么做?”
瞳修长的手指搭上杯壁,附着于光滑表面的水珠沿着他的指纹印下一枚濡湿的痕迹。
“只这些?”
“不够?”
“何必总这么无趣?”沈夜似笑非笑,“你也可以尝试放纵,七杀祭司。”
“放纵并不能带来更多欢愉。”
“你试过?”
“诱导我?”瞳抬起眼帘,与沈夜视线相对,“为什么?”
“比之隔岸观火,迎面直击或许是一个更加高效的途径。”沈夜意味深长道,“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别人一个机会,他会很高兴,我也会。”
“什么途径?”
“探索……原罪的途径。”记忆中的水痕被时间烘干,游荡于脑海的回音戛然而止。
后传·夏乐夏·予梦
“历史当然可以被改变,只要蝴蝶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扇动它的翅膀。”
“所以?”
“所以除去亿万分之一的幸运儿,绝大多数时空旅行者只会是光阴迷宫中的牺牲品。”易岁生十指交握,镇定地看向李焱,“这就是我的答案,陛下。”
李焱沉默了几秒,转头命令一旁的叶灵臻:“着手定国公追封仪式,择吉日降灵立冢。”
“无异前夜才走,是不是过些日子再——”
“不必。”
“是。”叶灵臻踌躇片刻,又问,“墓址选在西郊外的乐氏宗地,陛下认为如何?”
李焱淡漠的目光落在光如镜面的玻璃台上,许久不发一言。
易岁生饶有兴致地观察这对君臣的神色,浅啜着温热的茶汤,盖碗中的香气醇厚微苦,沿着舌面一路滑坠,在喉头勾起几分悠长的余味。
“陛下?”
“……葬平陵。”
“平陵?那不是——”叶灵臻刚想再问,却仿佛猛然意识到什么,起身行礼后便匆匆出门去了。
“龙兵屿提出的合作方案,我方还需要时间考虑。”李焱起身走到易岁生身旁,与他握了一下手,“多谢瑶光祭司的解惑。朕还有其他事,就不亲自招待了,见谅。”
橘黄色的夕阳自九天之上垂挂而下,在平滑的玻璃幕墙上掀起粼粼的波光。易岁生站在落地窗前,朝倒映在暧昧光影中的李焱微微一笑:“陛下……有没有看到什么?”
“哦?瑶光祭司看到什么?”李焱伸手触碰面前的玻璃窗,刺骨的寒意针扎一样沁入他的血脉。近在耳畔的回答是如此熟悉,竟让他生出了岁月回溯的错觉——
“沈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像沈夜,”乐无异不避不让地与李焱对视,“你现在简直成了他的影子!”
“呵,那你又是谁的影子?谢衣吗?”
“我还是我,”乐无异摇着头后退两步,神色复杂地轻声回应,“但你已经不是你了。”
“是么?可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被夺走的,也一定要拿回来。”李焱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不是早就告诉过你?”
“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无情,我知道。”乐无异平静地凝视着挚交近在咫尺的面容,“等找回我的朋友之后,我会再来见你。”
李焱逼上前,握住乐无异的臂膀:“哪里都不必去,他就在这里。”
“他不在。”乐无异垂下眼,扯下李焱的手,“今天是你登基的吉日,我不想和你争执。”
“很好、很好……湮于流光,终不复见,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贺礼?”李焱冷笑,“世子殿下,现实些吧,你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了。”
“陛下如果真认为我的想法是空谈,当初又何必要支持这个项目?”
“……”
“你也后悔过,对不对?那些本不该被牺牲的,我们的亲人、朋友,无辜的民众……我们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这是成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无谓后不后悔。”李焱顿了一下,又道,“放下那些多余的牵挂和仁慈,你原本可以不必这么痛苦。”
“多余么?我并不这么认为……以前的你也不会。”
“或许是你从来不曾了解我,就好像我也没能够懂你。”李焱拦在乐无异面前,一步未挪,“为了逃离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