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辈子在尸山血海里走了三十多年,桓承之对于眼前这种单方面屠杀似的景象甚至能说是挺习惯了。
但贺宇帆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不过就是刚刚王雨哲的那个尸体,所以在这种漫天的血红中看了半晌,就忍不住把脑袋埋进了桓承之怀里,嘟囔着念道:“你们修真界是经常这样一言不合就大杀四方吗?”
桓承之闻言摇头:“不全是,但是凡修道之人,手上没沾过人命的,修为空高,最终也只会成为别人手上沾着的人命。”
弱肉强食。
这道理倒是也不难懂。
贺宇帆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
然后不等桓承之再说什么,他就又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重新对上了那边儿追着人砍杀的魔剑。
剑刃戳穿皮肉,划开肌肤,鲜血四溅之时,那剑身却像是饮得美酒了似的,发出阵阵悦耳的轻吟。
贺宇帆看的忍不住皱眉。
桓承之感受着怀中人的情绪变化,低头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不喜欢就闭上眼睛,没必要看的。”
“我知道。”贺宇帆点头,目光却还是死死固定在那剑上,没有一点儿要挪开的意思。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知道归知道,你也说了踏上这条路就得习惯这种画面,不然我总是不愿面对,让你守在身后,就终有一天会变成拖你后腿的存在的。”
“不会。”
桓承之明显不大喜欢他这个说法,剑眉颦起的同时,也跟着不悦道:“我与你说过,保护道侣是我的责任,我……”
“可也是我的责任啊。”贺宇帆没等他说完,便先一步打断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想为爱人撑起一片天地的野心。你的想法我都懂,但你也总得理解我点儿才是。”
话音落下,就像是为了让他话更多些说服力似的,那边儿解决完最后一人的魔剑在一声龙吟般的脆响中直直朝二人飞了过来。
贺宇帆面色平静的伸手出去,那剑也十分配合的直接将剑把交付于他。
随着心底的那股在接触瞬间便骤然爆发的,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疯狂的感情霎时涌起又步步收去,贺宇帆深吸一口气,微微磕了磕眼,才缓声向桓承之道:“这次我感觉到了,血契成立,我是它的主人了。”
后者闻言松了口气,又禁不住问道:“那你有没有感觉被这剑影响了什么?再小都可以,一旦有的话就说出来,咱们也好早作防备。”
“你放心就好。”贺宇帆看他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反倒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边用自信到似乎整个人都在闪光般的表情笑道:“我说了,我是它主人,从今往后也只有我改变它的份儿,哪有我随他改变之说?”
桓承之听他说着,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放松。静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拧眉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绝对确定。”贺宇帆像桓承之往常对他的那样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一边笑道:“而且万一真有事儿的话,我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跟你说的。所以你别紧张,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天机门那边儿不是还说有难吗?回去看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桓承之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点头之后,等贺宇帆把魔剑扔进乾坤袋里,他也再次带人向乾坤山的方向冲了出去。
剩下的路不长,所以两人到达天机门正门的时候,也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倒是和想象中的有所不同,门派上下似乎还是之前两人离开时的样子——
虽是一片紧绷的寂静,倒也不是没有生气儿。
二人顺着小路没走几步,迎面便过来了一个天机门的弟子。
小道士低头走的挺快,贺宇帆看了一眼,便眼疾手快的把人抓着问道:“门派这这两天出什么事儿了吗?或者你知不知道长老们在哪儿?”
那弟子看着贺宇帆的脸立刻条件反射的低头行礼唤了声“先生”,等脑子转过弯儿来消化了一下贺宇帆的问题,才赶忙继续道:“先生回来不久之前来了个撑着伞的人,但弟子修为尚浅距离又太远,所以只看着个模糊,也没太清楚。不过他倒是和长老们一起去了议事堂,这才刚进去几息,先生您去的话定能见着人的。”
贺宇帆点头道了声谢,便直接拉着桓承之朝议事堂走了出去。
路程虽是不远,但随着步步接近,他心底的那点儿从进门开始就燃起的没来由的慌劲儿,反倒还越来越强烈了起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贺宇帆说:“可能议事堂里面的那个人比王雨哲还难对付。”
桓承之点头不语。
能在艳阳天里撑伞而行,还要让天机门这群长老都不敢怠慢的人物……
希望是想多了吧。
思至此,两人也走到了议事堂门口。
贺宇帆深吸一口气,屈指在门上叩了两下。
几乎是同时,门内便响起了那长老仿佛终于等着救星了似的,激动到就差嚎哭起来的应声。
贺宇帆皱眉,又看了桓承之一眼。
待后者点头,他才手下用力,将那扇门向内推了开来。
和想象中已经开战的场面完全不同,那群长老反而就像是昨日议事时那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面色难看之外并没有任何战斗过的迹象。
贺宇帆有点儿不解。
只是还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