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千里迢迢来到佛国为取雪海佛心的密宗之人,正有此几问苦恼。同时间,他们也注意着无欲的回答,想知道这被佛国寄予厚望的孩子的应变能力。
无欲微微一笑,垂下眼眸,不以佛经中的回答一一作答,只截取其中远离诸障碍的半偈与降服烦恼的半偈,身外与身内相合,正可将一切都答:“敬初发心如佛想,慈心普洽障消除。回向一切诸善根,众魔不能得其便。”
高僧们这回绷不住了,一同面露微笑。
原音流同样以扇敲手,赞道:“善。”
场上交谈之间,上澄和尚已将雪海佛心放到广场高台之上,环视左右道:“此乃佛国至宝雪海佛心。今日密宗大师来我无量佛国,与我佛国禅辩,禅辩三题两胜,一人先出一题,最后一题双方商议而出。三题之后,真觉者方可拥菩萨宝物。”
继而,上澄和尚向密宗众人道:“密宗尊者可有疑问?”
龙部部首道:“并无。”
上澄和尚:“尊者先请。”
龙部部首的目光自佛寺之外的百姓一路看到眼前方丈,又与左右部首相互交换眼神。当自彼此眼中看见相同的意思之后,龙部部首微微一笑,于膝上结莲花指的左手如轮一动,似莲花徐徐绽,正是先前约定的动手信号:“我之疑问,尽在此法中。”
说罢,只见以紧那罗部首为首,紧那罗一部僧人齐齐合十诵《阿识妙法多难经》,声如风,声如雷,声响佛国。
上澄和尚刚一细听,就觉不对,这非辩法,这乃真法!
只见山道之上,原本翘首以盼的百姓在初初听闻诵经之声时,便接二连三倒在地上,未出一声已昏迷不醒。紧接着,广场之上的佛国僧人也受到波及,个个头晕眼花,还没坚持几个呼吸,纷纷步了百姓后尘,同样倒在地上。
变生肘腋,佛国高僧即惊且怒,几位高僧一声怒喝,同样口诵佛言,与紧那罗部对抗!
音潮如浪,汹汹对峙,冲撞之间,将千丈之上的云朵一同冲开。
紧那罗部先动,夜叉部后动。
身形高大,擅使兵刃的夜叉部手持朴刀禅杖,一同前冲,目标明确,正是守护在雪海佛心周围的佛国僧众!
他们快,迦楼罗部更快,迦楼罗部于八部众中为大鹏金翅鸟一脉,或瘦高或矮小,身形极快,恰是夜叉部刚拦住雪海佛心周围的佛国僧众,他们已来到雪海佛心之前,一双双手全向雪海佛心探去!
“阿——弥——陀——佛——”上澄和尚手持禅杖,面现怒容,一字佛音,一重金身,四字佛号后,八丈高的金身出现在密宗部众之前,拦在雪海佛心与密宗之人中间,宛若佛陀降世,一杖横扫,便挥开一片人群!
场中局势可谓瞬息万变,言枕词反应也快,在最初之时就看向原音流,正看见原音流优哉游哉看着戏,一点没有要晕倒样子。
言枕词狐疑道:“你不觉得头晕?”
原音流用尾指将悬于腰侧的玉佩勾起,在言枕词面前晃上一晃,慢悠悠说:“清心、凝神、佩。”说完反问,“我看师父功参造化,就连——”
他左右一望,刚好看见方才幻化出八丈金身的上澄和尚也面露晕眩之态,身躯随之一晃。
“就连佛国方丈都不能完全抵抗这《阿识经》,师父你倒是一点被影响的样子都不见。”
言枕词淡然回答:“方丈与人动手,虽气血振荡,破绽也多,不像我抱朴守静,身念圆融……而且徒儿你的清心凝神佩效果颇好,为师也很诧异自己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话到此时,他忽然一抬手,将挂在原音流尾指上晃来晃去的清心凝神佩拿到手中,再细看原音流。
只见坐在他身后的人脸上虽还保持微笑,但之前灵动的眼珠子却不动了,再过一会,“咕咚”一声向前倒去,不偏不倚正倒在言枕词身上。
言枕词抬手把人接住,略带诧异地看了眼手中玉佩,小声自语:“这东西还真好用?”
考虑到混战之中,保护一个物品比保护一个活人容易多了,尤其这个活人姓原名音流……言枕词先不将清心凝神佩还给原音流,只让对方小睡片刻,自去看场中局势。
但见《阿识经》下,密宗突发袭击,佛国仓促应对,虽身后就是佛国大本营,但场中诸人多昏昏欲睡,佛寺之内,镇守的高僧也未能立时出现,而上澄和尚已被密宗三部围攻,剩下龙部一部,虽暂时按兵不动,但此时的不动、却比动更能带给人压力!
身处佛国之中,上澄和尚不惧外敌,却忧心密宗目标雪海佛心有损,更忧心场中昏迷的佛国僧人与普通百姓受到伤害。
该是出佛心,破邪法之际了!
短短时间里,他已做出权衡。
只见上澄和尚禅杖一点地面,八丈高的金身将身一化,变成丈八高的十六罗汉,各具形貌,各掣兵器,环于上澄和尚与雪海佛心四周,护卫佛心,迎击外敌!
上澄和尚趁此机会,拿起雪海佛心,目光穿过重重人群,寻找徒弟:“无欲!”
言枕词的目光随之而动。
独立于战团之外,他很快发现,密宗针对雪海佛心的攻势虽然激烈,但始终保留着一份力量,似在图谋更多东西。至于无量佛国一方,上澄和尚护卫雪海佛心,其余高僧则护持无欲。
但这些高僧同样不能免于《阿识经》的影响,往日十成的功力,此时最多发挥五成。倒是他们身后的无欲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