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甩不掉这个人类，墨提斯皱了皱眉，只能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

纳蓓在破碎的塔角上站稳之后，撩了撩雪白的长发，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

大片大片冰凉的月光挥洒在他们四周，塔墙边缘上突兀伫立的一块孤零零的砖被拉长影子，长长的影子穿过他们脚下，横亘在他们中间，仿佛一条漆黑无底，不可逾越的鸿沟。

“······”

纳蓓张了张嘴，重复着微张与闭合，最后终于一字一句吐出了一句话。

“···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是纳蓓啊。”

墨提斯浑身一震，随后睁开半眯着的双眼，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人类一眼。

对方的身形外表确实让他熟悉，而之前被追踪之时他分明能够转身攻击，而他却潜意识没有那么做。

或许他真的认识她，在他生前。

“抱歉，我不记得了。”

他摇摇头。

纳蓓忽然抬手捂住嘴，大颗大颗泪珠沿着面庞无声跌落。

在看到纳蓓那难以形容的悲伤表情之后，墨提斯心中一痛，一丝思绪飘过，却没有被他捉住。

“···骗子。”

纳蓓狠狠捂住嘴，失声痛哭。

“你的表情根本不是那么说的，你这个骗子。”

“把我的哥哥还来。”

墨提斯闻言一怔，顿时感觉有一丝冰凉的液体从自己眼角划过。

他抬手一抹，摸到了满手冰冷的泪水。

“······？”

他恍惚地看着自己手心的眼泪，一脸不解地又看了看白发红眼的纳蓓。

“纳蓓？我的妹妹？···不，你不是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是比特。”

他的脑袋有些混乱，被他封存在记忆深处的黑发少女形象又浮现而出，与一头白色卷发的比特的面容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在墨提斯再次否认的那一刻，纳蓓的泪水汹涌而出，眼中仅剩的一丝希冀却如同死灰燃尽，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墨提斯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他仍旧困惑地捏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企图从纷乱的记忆随便中清理出几片清晰可见的场景。

“我现在需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去寻找比特。”

“对···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闭了闭双眼，强行收回眼中莫名其妙的泪水，硬起心肠想要转身离去。

但心底却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他，将他双脚定在原地。

【事实真的如同你所想的那样么？】

心底的那道声音低笑着，低声质问着他。

【其实你本来就明白，但却不愿意想起吧。】

“不，不是那样。”

墨提斯闭上双目。

【不要否认。】

【你只是觉得现在作为蚂蚁，已经屠戮了不少人类的你非常丑陋，所以拒绝想起那美好的回忆。】

【你想的什么，我都非常明白。】

那道声音不断蛊惑着他。

“你是谁？”

墨提斯忡怔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