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第二天中午,运兵车终于到达了红七连,把粮食物资送到了。
红七连的几个战士过来卸下物资,贺九山从驾驶室里下来帮着他们搬下来,没过一会,又有两个战士抱了两个箱子,把搬下来的东西分成两份,分别装进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密封,贴上胶带。
贺九山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做法,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密封装起来?”
战士一边打包一边回答,“这份是要给另一个连的。”
“另一个连?”
贺九山来之前只让送红七连的补给,没听说过还有另一个连,他们这辆运兵车上的物资,只红七连一连用都不够,还要把这么点物资再分出一半来。
“你第一次来不知道。”
小武说,在距离红七连两座山前面还有一个连队,钢一连。
那是离全边防团最远条件最艰苦的连队,离首府一千八百多公里,守着国门和界碑,也是全军驻守地方海拔最高的连队,5100米;那是真正的天边上的岗哨,被称为“国门第一哨”。
钢一连驻守的地方,实在太远,路段又极难辨别,开车去那个地方实在太难受了;以往边防学院给红七连送补给的时候,战士们都把物资就地分成两份,自己送到钢一连不让边防学院再去受累跑一趟。
小武说话间,红七连里的战士端着水桶和水盆从寝室里出来聚到水房接热水,边防热水供应极少,跟物资量是一样是稀缺东西;去晚了,一水杯的热水都没有了。在这里的士兵,零下几十度用冷水洗脚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贺九山从正在装箱的战士手里拿回物资。
“钢一连的物资我替你们送去。”
“不不不,你们给连队里送来物资已经够麻烦了,这个还是得我们自己去......”战士连连摆手。
“那就这么定了。”
贺九山略过战士,直接跟小武说,“你认识去钢一连的路吗?”
“这这......不行啊......”
小武爽快答应,“当然认识,我带路!”
贺九山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准备上路。
战士见他执意这么做,也说不了什么,只叮嘱他们路上地势险,要时刻留神。
“同志,那就麻烦你了。”
贺九山冲他一点头,“赶紧给连里的战士烧上饭吧。”
全军驻守海拔最高的钢一连,远远看去就像真的戳在云层里,耸立云霄,连队上面的雪云凝聚,终日不开,绵延无尽。
上山极其困难,车子开了一半就要下车步行上去,贺九山扛着物资箱,嘴里咬着手电,天这时候已经黑了一片;小武在前面引路。
“九山哥,你注意点脚下头,容易打滑。”
手电咬到嘴角,贺九山问:“这个钢一连是离边防团和首府最远的连队,地势又这么险要,团里断炊条件第一困难的就是他们了吧?”
“是啊,我之前上去过一次,他们连队日常用水都要去几里外的深湖,说是说一个连,但实际上只有十来个人,就驻守山尖国界线那里;那苦得真是没法说了。”
小武说着,指着上头那处地方,“你看,就在那儿。”
他们到了山尖的时候,钢一连的老连明了来历之后,老连长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其实屋里和外面没区别,一样冷风嗖嗖;没有煤炭,火炉熄灭了在屋里冷冷地杵着。
老连长从热水壶里倒了两杯水给他们,“真是麻烦你们了。”
“连长,这点物资你们先勉强用,给养车大概还有十天能到。”
贺九山对他说。
这个矗立在全国最高地方的连队,贺九山第一眼看见就被震惊了,破落的砖瓦防隐在皑皑白雪间,确是那么威严端正不容侵犯;几十里的荒芜和人烟罕至,他们驻守在这里,守在大雪山,与世隔绝。
老连长和贺九山说了一阵话,小武看了看时间该回学院。
贺九山起身,跟老连长道别。
“我们这就走了。”
“现在下不了山了,”老连长说,“天都黑了,外面过一会儿就要下冰雹,我们这里一到晚上那就是风雪迷眼,能见度不足半米;下山更是凶险。”
老连长诚恳地跟贺九山说,“你们上山送来物资已经是太麻烦了,如果在下山的时候出了什么事钢一连铁定心难安了。这样,你们今晚住下,明天一早再下山。”
为了保障安全,贺九山和小武住下了。
六点钢一连组织吃晚饭,贺九山帮着生火烧饭,却没见战士拿他们刚送来的粮食蔬菜,而是揭开了一口小缸,里面储了半缸小米和极少的一些青菜面条。
边防团大多连队都已经断炊,而钢一连是所有连队里条件最艰苦的连队,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存粮?
在饭桌上,贺九山跟老连长问起了这事,他说你们省吃俭用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在全团面临断炊的时候你们还能剩下存粮。
连长笑笑,摇头,“哪有剩下存粮?钢一连半月前就已经断炊了。”
小武纳闷:“那缸里那些米是怎么来的?”
连长说:“几个多月前,沈阳的一支狼牙特种大队到边防驻训,就在我们这里二十里外扎帐篷野训;我们断炊后狼牙大队就把他们的口粮分给了钢一连,我们有几个士兵生了病,送去山下打针挂吊瓶去了,连队本来就人少,这么一来国界碑上的哨口更是没人守。狼牙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