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和林都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参与。”卡尔看着青实的眼睛:“你明白吗?幕后的人在转移视线!”
青实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心里已经是信了大半了。
“我与这里,你们与这里都是生死共存的,我为什么要毁灭这里,毁掉人鱼族?而林是我的同伴,他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青实愣了会儿,点点头:“对,你说得对。”
他已经被不安把心防撞得七零八碎了,卡尔说的话,确实不假。他糊里糊涂甚至没盘算好卡尔究竟知道些什么,像是要寻求什么踏实的安全感,他把祭祀的占卜告诉了面前这个波澜不惊却又极度俊美的兽人,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和盘托出:“祭祀占卜得出——人鱼族走到末路,必死无疑!其他种族也是风雨飘摇,大陆即将倾覆……必须要杀死与神眷者同行的黑发黑眸的人,才有可能阻止一切……他算了好久,只来得及把结果说出来,之前他也算出不断被运走的雌性是不好的预兆,所以要我们把雌性带到人鱼族保护起来,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就很差了……”
青实边说,边忍不住伤心地掉下泪水,珍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帮不上,下定决定要杀死罪魁祸首,却还可能找错了人。你是神眷者,你会帮我们的,是吗?”
他抬起眼睛,攫住卡尔,面色哀求而绝望。
卡尔按住他的肩膀,把青实的肩膀接上去,这可能是他对除了林之外的人态度最为温和的一次:“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带我们去海崖下面。”
“世界会毁灭吗?祭祀说世界可能会毁灭,人鱼族一定是最先灭亡的那个!我也不想杀他的……”青实的声音颤抖,刚接上的肩膀疼痛难忍,可他没吭一声,满心都是灭亡的族群和祭祀死不瞑目的双眼。
“可是不杀他,我们所有族人都要死,别的族群还有生的几率,凭什么与世无争的我们,要成为最先沦亡的族群!”青实不甘地问。
“可以看得更远的,甚至可以预见更多结局的族群,总是承担最多的责任。这是恩赐,也是我们的命运。”卡尔的语气非常地平静,平静地把生死置之度外,平静得像是早已躺在了黄土之下,平静地像是已死寂的水,翻不起一点波澜。
那具‘我们的命运’让青实轻轻打了个寒颤。
“走吧,让你的同伴不要阻拦我们。”
青实点点头,这才觉得双臂疼痛,他往回看了一眼,看见黑发的雌性加快了步子,目光望着正走在他身侧的神眷者,俊秀白皙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还有专注。
他彻底信了这人不会害神眷者的,就更安下心来,抬着头,深吸一口气:“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
“海崖下面的海神殿虽然难进,但也不是不可以进去的,到了海边你们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好。”
卡尔走得格外快,林恒浑身还酸着,虽然貌似身体自从变成了雌性之后,有点天赋异禀,但他的两只腿确实酸疼无力。伊莫迁就他也走得不快,卡尔放慢速度之后,林恒才追了上去,不由地有些气喘。
青实已经温和下来,出了林子朝着伊莫和林恒点点头:“我会带你们去的,跟我走吧。”
他的态度翻转无疑十分耐人寻味,林恒却什么也没问,伊莫直接问卡尔:“你说什么了?”
“让他信我们不是幕后黑手,不是受益人。”卡尔解释,他低头隐晦地看了林恒一眼,目光滑过雌性汗湿的鼻尖,微抿的唇角,又快速地移开,放慢了步子。
一行人果然没有阻拦地赶到了海边,海滨族群的兽人依旧来来往往,他们对那些暗潮涌动一无所知,对那些阴谋算计也未曾涉足。只以为所有的变故,若不是发生在他们的亲人身上,若没有让他们痛彻心扉,便都是命运的小坎坷,太阳照常升起,照旧寻找心仪的配偶,冬天储粮秋天收获,一切都会有条不紊地进行,不会失控,不会毁灭,死亡还是稍微久远的事情。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死亡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
海崖底下————
这是一片深海,没有光能够照射到这里,墨色的海水像是一片粘稠又沉重的黑暗笼罩了这片地方,零星的微光是游动的鱼用生命点燃的灯。如果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这里的水压足以把陆地生物的身体挤碎。阳光的热量也传递不到这里,所有的生物都是冰冷的,冷漠的,它们逡巡在这片海崖底下,蛰伏的庞然大物对庞大宫殿里的食物香气蠢蠢欲动,却因为危机感而不敢靠近。
几丝血丝从宫殿方向慢慢飘散出来,食肉鱼类争先恐后地游过去,嗅着那诱人的香气,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里面无法逃脱的猎物,却触及到了无形的屏障,瞬间被搅成了碎肉。炸开的血肉就是鲜红的礼花,四散的血雾一丛一丛地像是殉爆的□□,远远看去简直就仿佛是仪式宏大的开幕式。
以生命和鲜血为祭奠和开场的表演节目。
“我猜他们快来了……”银发的男人像是吃了糖果,语气甜蜜而欣喜。
“我演技不好,但该来的都来了,角色不少,这戏就演得下去,是不是,简离?”
简离摘掉了斗篷,下身在深海化成了鱼尾,身后的羽翼也张开了,看起来怪异又不伦不类,像是人鱼族和有翼族的杂交品种一样,他的身体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自脖颈往下,除了手,全是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