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皇上,清漪有九成把握他会停住脚步,但却只有一成把握他会回头,但是今日的御昊轩竟是出呼清漪所预料的那样,他竟脚步一滞,而后不经思考的转身走回她身边,在床沿坐下,对她对面。
两人对视,却相互无言,清漪更为紧张,她温婉一笑,想说什么,奈何脑中竟容不下一个字。
“雪儿为何如此紧张?”少顷,御昊轩开口,只见清漪一怔,而他却轻抿薄唇,一抹俊美的淡笑弥漫嘴角,修长的大手伸向她的胸口,将她那只紧揪住自己胸前纱衣的手握在了掌中。
心,一窒,清漪这才察觉自己竟还陷在方才的惊慌之中,她忙松开手,任由御昊轩温暖的大手将自己冰冷的手包裹,而后低垂眼眸,轻笑一声,柔声道:“臣妾刚才梦见皇上丢弃了臣妾”
御昊轩的眉头一动,眸光深思,静静的凝视着清漪那双被长睫遮去的眸子,而后温和一笑,伸手拨开她胸前低垂的长发,脑中忽而又想起她之前所说的那句:‘长发只能在丈夫面前散落’的言语,心头默然间竟有些难以解开的心绪。
“朕怎么会将朕最疼爱的雪儿丢弃呢?”御昊轩的声音带着几许宠溺,一如以往的听不出真情假意,而清漪也从不猜测这枉然之事,只因对于她这抹为自己前世幸福做铺垫的幽魂来说,爱,并非是她所想得。
清漪叹息一声,并不言语,只是将自己的头缓缓依靠在御昊轩的肩上,深深的呼吸,轻轻的闭上眼眸,不可否认,这样的感觉的确让自己有几分迷醉。
“自古帝王皆薄情,红墙绿瓦不归路,红颜未老恩先断,一朝青丝一朝雪”清漪轻笑,定定凝神的望着他那满是龙涎香的发丝,似若黑墨,妖娆醉人。
御昊轩握着清漪的手一僵,神色顿时冷清,就连身体的温暖也似渐渐褪去,清漪心惊,不觉自己竟说错了什么,但还未来得及抬首,一个冰冷的吻竟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之上,而御昊轩那双沉如墨色眸子竟正盯着自己。
说不出此刻的心是胆怯还是疑惑,却只听御昊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许难以察觉的沙哑,道:“不会,朕会一辈子陪在雪儿身边”,许久,他又轻声道:“死生不离”
“死生不离?”清漪的心一动,一种不知什么滋味涌上了心头,翻滚如潮。
“对,死生不离”御昊轩轻笑,双眸静静锁住她的眼眸,手,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她搂在怀中。
死生不离清漪的心有一丝颤动,而后双臂搂上了御昊轩的肩头,紧紧环住。就这样,二人如此静坐许久,许久
雪融,初春至,寒气更甚最初。[
‘凝雪宫’华容殿前,一张贵妃椅榻零落海棠树下,清漪一身素洁坐在当中,手执一本‘怀月本纪’百无聊赖的看着。
这已是她大病初愈的第七日,每日都如此无聊,御昊轩在清漪回到‘凝雪宫’之时,便下了旨意,免去德妃晨省及嫔妃跪拜之礼,让后宫缤妾羡慕了一阵,也让皇后与刚被撤除禁足令的上官婉儿委屈了数日。
对于清漪的‘不计前嫌’,在后宫之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浪潮,更让暮氏在朝堂之上受了不少赞赏,欧阳一族,除却丞相依旧挂着温吞的笑颜之外,其余人等,皆是黑脸到散朝。
踏出玄武门之时,欧阳临风斜眼望着自己的父亲,眉宇纠结,又瞥了一眼被群官追随的暮铁云,脸色更为难看,官服一甩,冷哼一声,道:“暮将军还真生了一个识时务的丑丫头”
欧阳迟眉头一动,徐徐望向一脸笑意的暮铁云及暮海容父子,面容上的温吞却不达眼底,而后叹息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德妃有才,光耀门面也是理当,临风,书信一封让宫内的公公递交给红玉,让她近日急速回府省亲”
欧阳临风一听,自是明了父亲话中的深意,忙含笑领旨,然而他脸上的笑没有挂住多久,便听到了上官忠那巴结奉承的声音:“暮将军,小女亏得德妃娘娘相救,否则,怕是在劫难逃,小臣在这里拜谢了”
此言一出,欧阳临风原本带笑的脸顿时黑了一半,惟独欧阳迟依旧面不改色,正正了身子,丝毫不在意的踏下了石阶,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轿子,一声凌厉的声音道:“回府”
待百官在玄武门前散去之时,暮铁云半是沉重半是轻松的叹了一口气,转向站立在自己身后的暮海容,眉宇紧拧,口气沉重,道:“你速速催促暮慈萧童回府,就道是大夫人病重”,而后深沉的望向欧阳迟的那顶金光闪耀的轿子,双眼微微眯起,袖中的大手握成了拳头。
“父亲”暮海容上前,双手握拳,刚想开口,然却被暮铁云阻止,只听他又道:“此事等她们二人回府后再做协商,或许,萧童有自己的打算”
暮海容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丝曾经以往的伤,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首,而后将其扶上马车,让车夫驾车回府。
正直晌午,暖日宜人,清漪合上书本,微微抬首望向那只长了几枝花苞的海棠,白皙手指绕起垂落胸前的一缕发,眼中带着几许倦意,随意的将书放在胸前。
萧童奉茶而来,在清漪耳旁言语了两句,而清漪则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依旧无滋无味,娥眉轻拧,放下了茶碗,轻叹了一声,光洁的指甲滑过杯沿,道:“此事可通知了淑妃?”
萧童点首,道:“宫内传信的小公公已经去了‘昭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