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詹半壁轻轻啄了两下薄湄的脚背,“你去穿好衣服,晚一点薄洄回来接你,今晚我们要暂时分开,明天你和你弟弟一起入场。邀请函在薄洄那里。”
“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进场吗?”
“进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当然不紧张。”薄湄欣喜的从桌上下来,她正要坐到詹半壁腿上,詹就立刻坐起来,她的气息不再像刚才那样平静,她扣住薄湄的后脑勺,深深的吻了她一下。
两人分开时,詹从后抱住薄湄,将她一路推至主卧中,就在薄湄以为她要做什么的时候,詹“嘭”得一声关上了门,薄湄刚转动门把,詹就在门外锁上了门。
“薄湄,你休息一会儿,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
“开门吧,斑比,我保证我不吵你了,好吗?”
詹半壁靠在门边,她低下头去,笑着说:“不,我不要听你的保证,我要你好好在房间里休息。我……今晚并不想和你分开,但是明天你要和你弟弟一起入场。我今晚会非常想念你。你会想念我吗?”
"你会想念我吗,薄湄。"詹半壁笑着抚了一下门,她想,里头的薄肯定是生气了。
薄湄的背靠在门上,她没有回答,而是顺着门滑坐在了地上,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直到门外的詹半壁离开,她都没有张嘴说一个字。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薄湄才从地上坐起来,她在主卧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以前她、母亲、父亲和弟弟的合照,她的手顺着父亲的脸颊抚至母亲的脸颊,渐渐的,薄湄原本迷蒙的眼神变得清明冰冷,她不知道詹半壁是用怎样的手段争取到让她也能有幸参加围猎会,就在昨晚她们睡前聊天时,她还是拿不准的。
一年一度的围猎会,是现任詹总、理最喜欢的狩猎游戏,也是传承了北方游牧民族百年来得传统,能列席围猎会的都是幻京最核心的那些人,薄湄很清楚去这样的场合,她将会见识到什么。
她会看见当初杀死她父亲的所有人,一个不落的和他们打招呼;
她会看见许许多多的老同学老校友,尽管很多她也许都不记得,但薄湄相信所有人都记得她,因为回幻京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听见很多关于自己“生前”捏造的言论;
她还会看见那些倒戈的亲戚们,那些在她父亲最危难之时还在他背后放冷箭插刀的叔伯,他们这些年应当尝尽了一损俱损的滋味……
薄湄裹上毯子,她站在窗边,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这几天,一直会有牧羊人将羊群从一个山头赶向另外一个山头,她能隐隐看到一些不常出现在山林中的鹿,野猪,牛在山谷中成群的出现,这些被豢养或者野生的猎物都在被看不见的号角往猎场那边赶。
等待它们的命运,只有一个。
薄湄放下望远镜——等待她的命运,也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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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还没从桂树叶上离开。
空气中还弥漫着夏日清晨特有的草木混合着百花的香味,幻京的早晨不似南方,在庭中走两步还有些泛冷,温禧知道自己起得太早了,可她就是睡不着,走了半段,她看到容兰芝侧卧在藤榻上,手上夹着半根烟,地上全是烟蒂。
“妈,你这么早就醒了?”温禧问了一句,容兰芝侧过头来看她,温禧吓了一跳,容兰芝脸上全是泪痕,纵使眼泪干了,一道道痕迹还是很明显。
“很多年前的夏天,也是这样的早晨,我一夜没睡,我发现我居然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那就是我命运的开始。”容兰芝笑了笑,温禧这才发现远处滚落了两三支酒瓶,还有几封书函式的加密文件也落在一颗月季上。
“………………”
“你醒得这么早。是不是也遇见了自己的命运?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的,你预感到什么了吗?”
温禧笑着紧了紧披风,她摇头道:“我母亲自杀那一年。就是我命运的开始。”
容兰芝不可置否的熄灭了烟头,她踉跄着站起来,拍了一下温禧的肩头,“小欢喜,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妈,我不想参加围猎会。我这样大着肚子去,也只能干看着,不能上场。”
“难道你不想看看薄湄会给你打几只小松鼠吗?”
“妈。信不信由你。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我和她完了。我们完了。我不希望她重新进入我的生活中,搅得我的生活一团糟,让她去搅乱别人的生活吧。”
容兰芝哈哈大笑,她双手掐腰道:“你必须去参加围猎会,把你刚才对我讲的话,一个字不落的对薄湄讲。也许你不期待她的反应,我可是很期待呢。”
容兰芝套上外套,仿佛真的被温禧的话给逗乐了,她耸耸肩道:“薄湄很像她父亲,脚踩三只船的功夫非常好,我建议你尽量不要惹怒她。不要一见面就挑她不乐意听得话说,我看这情形,你避不开她的。当然,我会替你挡着点。”
“我已经让玉梁来京城了,他一会儿就到。”
容兰芝的眼神黯下去,她点头道:“看来我得嘱咐下面的人注意一下这位准‘姑爷’的人身安全了。同时我还要注意你,说不定忽然被薄湄掳走,不见了踪影……”
“让您费心了。”温禧抿着唇,她面色尴尬的看向门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孔玉梁就到了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