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了, 只要他们的小腿再往这边多走几步,就什么都看到了。
薄湄屏住呼吸, 她微微张开唇, 温禧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吓得轻哼一声,她捂得更紧了。
薄湄这时候是真的怕了,她抖得无法自控, 她泫然欲泣的眸子染上月光的银色,她望着分明快要勒死她却不自知的温禧。
她的眼睛真像是深海里的珍珠啊,是那种几百年才能遇见的一对珠子,温禧在心里感叹着, 薄湄这双眼睛,薄湄发抖的身体,薄湄那张总是没一句好话的嘴巴, 薄湄这个人,在她短暂的几十年光阴里,也是唯有这一遇的。
自此一别,经年流逝, 温禧万分肯定,再也不会有薄湄了。
再也不会有。
温禧凭着本能的想,既然不会再有,比如现在就结果了她,也好一了百了。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吴洱善和詹半壁都要为了她折腰?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欲哭还休的模样有多惹人犯罪,她一定不晓得此刻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她向来嘴巴如利剑力气如蚊蝇,五年来没有一次能抗得过她,她始终是娇柔易碎的。
当年她父亲薄徵焘为什么把紧紧的养在身边,不让外人触碰到零星半点呢?也许其中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她太能激起人占有的狂想,她有那个本事去把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一个qín_shòu。
那孩子的喊声马上就要过来了,温禧拖拽着快要被她掐得快软倒在地上的薄湄。
薄湄不愿意跟她走,她就摁她腹部的伤口,温禧闻到了一点血腥味,这气味令她更觉刺激,温禧从小就是闻着血腥味长大的,每次做什么重要的事情,有这味道才觉得安心些。
像是拖着一个受伤的猎物朝前走,温禧脑袋在发热,神魂却极其清醒,她能感觉到这地方被几百双眼睛盯着,然而她都不想再顾忌了,她想做点什么出来咬死这只在她笼子里关了五年还没去掉兽性的猎物。
没有地方可藏身,除了布满荆棘的花丛,就只剩下那个冰窖了。
——半步猜作品——
詹半壁让自己的秘书关涌泉去找薄湄,已经快四十分钟过去了,再生气也应该过了气头。
哪知关秘书找了一圈回来,西装上被泼了一杯橙汁。
“她还在生气?人呢?”
“不不,这不是薄小姐泼得,是刚才那群小孩子乱跑不小心撞上去的。”
关秘书连忙拿白色餐巾擦干净,詹半壁站起来环顾整个室内,暗处明处皆没有她。
“我父亲呢?”
“听说是喝得有点上头,已经回去了。”关秘书说完这句就在詹半壁耳边轻轻说:“刚刚得到的准确消息,这次恐怕不会抓薄洄,他已经是北国人。”
“哼嗯。是要抓我的小薄湄吗?”
“下了宴就会有安全部门的人过来带走薄湄。”关秘书松了一口气,“您让我找她,我找不着,可能已经被带走了。”
“不可能。我已经吩咐过了。必须等宴会结束。”
“司长,国安部那群人你也知道,上面的人都在看,他们只能确保她会无事被放出来,其他的,他们可不敢担保。过过场面的事情,我们知道,他们知道,心照不宣。”
“我不信。洱善呢?”
关秘书指了指坐在那一堆莺莺燕燕之间的吴洱善。
“……温禧呢?”
关秘书摇摇头,“一直没看见,她大着肚子,这么人多,大约是太闷了,应该提早走了。”
“……”詹半壁解开了袖口,“她是明天回南方吗?”
“千真万确……您需要知道航班吗?”
“不用。我要你……亲眼看着她离开。”
“是的,司长。”
詹半壁转身离开了宴厅,走廊上全是跳舞的情侣,一对接着一对,比天女散花还要均匀,音乐声很大,鼓点密集,整个走廊被敲着腰鼓的舞娘们围得水泄不通。
吴洱善坐在窗边,她看向被围在吴带当风的舞娘们之间的詹半壁,瞧她脸上一点神采都没有,只出神的盯着花园,吴也朝花园里看去……什么也没有啊,只有几个孩子在半人高的茶树丛里玩捉迷藏。
冰窖里原本没有光。
温禧打开了灯,灯照着巨石般的冰块,就有了刺眼的光。
冰窖里原本没有水。
温禧关掉了冷开关,室内热度慢慢升上来,冰块开始融化,脚下就有了水。
冰窖里原本也有没有声音。
现在也没有一丝声音,一切都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这冰窖像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牢笼,里面冰冷,狭隘,像是拷问犯人的刑台,薄湄滚落在砧板上,一边是冰,一边是火。
这里好像没有日与夜,只有万丈的光芒和从冰里窜上来的火。
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说话的温禧终于开了口。
薄湄不知道她在低声说什么,她收了手,她连忙大口呼吸,她颤巍巍的站起来,像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
只要温禧再用一点力,她可能就窒息而死。
在这里,薄湄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就连她一直死死的抓着的那块冰,也快要融成水,薄湄攥着那些碎冰,扔向了温禧。
“你滚。你给我滚!”
“这就是你引我来的目的,不是吗?不满意吗?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我早该杀了你才对,留着你,对我永远都是后患无穷。”
温禧红了眼,薄湄大笑,“你们为什么都是这样?难道是我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