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特尔的话和语气让西奥罗德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当他想要挽救什么的时候,另一边只剩下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他手忙脚乱地回拨过去,电话不通。
对方关机了。
那漠然机械的忙音,就如同一个冰冷的利刃,将西奥罗德和纳特尔之间的联系,一刀两断。
那一刻,西奥罗德再次意识到,自己也许又失去了这个朋友。
而且这一次,也许是永久的。
西奥罗德一直都知道,自己可以为了表演,失去自己的生命,而现在,他发现除了生命之外,他开始渐渐失去其他的东西,就如同……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样,一切又回归到远点。既然如此,那他现在坚持的,又有什么意义?这重新再来的一生,又有什么用处?
还不如……也回归原点,回归到一开始属于他的终点算了……
寒冷的海水打湿了西奥罗德的裤管,那冰凉孤寂的感觉恰到好处,让西奥罗德本能地相信,这就是他的归属之地。
一直在不远处警戒的赫尔曼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他见西奥罗德挂断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向大海里走,暗道一声不好,立刻甩下自己碍事的西服外套,扯下自己的领带,翻过沙滩外围的围栏,往西奥罗德方向冲去。
按照他的速度,他应该可以在海水漫过西奥罗德头顶之前,将他从海水里拖出来。
但是让赫尔曼惊讶的是,在海水漫过那少年腰际的一刹那,他突然停止了自毁的脚步。
三秒之后,他转过身开始往回走,并且和赫尔曼擦身而过,径直走向停在公路旁的黑色奥迪。
赫尔曼看了看西奥罗德笔直的背影,又看了看被黑暗弥漫的海水,轻轻皱起眉,转身跟上西奥罗德,顺手捡起被自己扔到一旁的西服和领带,钻进车里。
他看着后座上几乎浑身湿透的西奥罗德,被打湿的礼服服帖地贴在他那修长的身体上,勾勒出他那略显瘦弱的身材。他正闭着眼,靠在窗上,似乎睡着了?赫尔曼拿不定主意,他谨慎地询问了一声:“莱希特先生?”
对方没有回答。
他知道他应该将他送回家,但是……看着浑身狼狈的西奥罗德,赫尔曼皱紧了眉,打开了车里的暖气。
西奥罗德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但排除酒店的可能,因为这个房间的布局虽然简单刻板,但像是长期居住的地方。再加上,他昨天晚上绝对没有碰任何酒精饮料,所以也不可能出现任何尴尬的丑闻。
但是,他昨天晚上确实还做过其他丑事,他还记得自己准备……没错,其实这样也挺好,他这种本该不存在的人就应该早点从这世界消失。
西奥罗德跳下床,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到可以甩起袖子的睡衣,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走出房间。这很明显只是一个单身公寓,西奥罗德走出房间后就来到客厅,客厅和厨房相连,公寓的主人此刻正围着一条深蓝色围裙做早餐。
“抱歉仓促之下我做出了这种决定,莱希特先生。”赫尔曼说,刻板如军人的他此刻就像一个居家妇男,如此反差让西奥罗德忍俊不禁,“我将你带回了我的家,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希望自己以那种状态回到你祖母的身边。”
“的确如此,不过你将我送回去也没关系,反正一切没有任何意义。”西奥罗德淡然地耸了耸肩,“我得离开这里,我的衣服在哪?”
“我帮你清洗了,还在晾晒中。”赫尔曼一边说着,一边盛起了平底锅上的煎蛋,放在烤好的面包上,“现在大概已经干了。不过在你走之前,我建议你吃点东西,顺便,把桌子上的药也吃了,莱希特先生。”
赫尔曼将餐盘放在餐桌上,一旁还放着一杯水以及一个透明的塑料盖子,上面放着两粒胶囊。
“你有忧郁症,先生,而且恐怕不是什么轻微的症状。你应该保持每日吃药,单纯靠毅力支撑是行不通的——当然我不是说你没有毅力,实际上你的毅力让我钦佩,没有人能……”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西奥罗德看着桌上的胶囊,冷不丁地打断了赫尔曼。
“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无论是你的祖母,还是阿普顿先生。”
“很好,保持这样,否则等待你的将会是律师信。”西奥罗德瞥了赫尔曼一眼,“你不是心理医生,这个玩笑不能乱开。”
“实际上,我是,我有执照,但因为某种原因,我现在只是一个司机。”
“……从你外表来看,你并不像一位医生。”
“因为我以前接触的病人更多的是军人。”
“……”
“好吧,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莱希特先生,但是我必须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拍戏,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昨天并不是你第一次发作,对吧?再这样下去,不等你成为世界级明星,你就会自己毁了自己。”
西奥罗德盯着他,突然间,他笑了,坐在餐桌前,撑着一只脑袋,冷不丁地说:“那又如何?”
“……什么?”
“那又怎样?你瞧,我追求的只有表演而已,但是这些多余的交际,这些复杂的为了奖项的勾心斗角,这些刺眼的名利,无论如何,一旦表演沾上了这些东西,就变得不再单纯。我的梦想仅仅只是享受乐趣,但我做不到,我没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