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殿,一股酸臭扑鼻而来。
我皱了皱鼻子,心道这环境长公主受得了?
皇上径直走进去,我心想他们姐弟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慢了几步,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听到里头传出皇上的声音,“你输了,皇长姐。”
长公主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皇上嘲笑道:“你看你,天之骄女,却将自己弄得这狼狈样。何必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可后悔。”
“皇长姐依然心比天高,明明只是个民间女子生下的庶女。”
长公主呵道:“彼此彼此,你也不是嫡子。我们都不是,只不过你的运气比我们好一点而已。”
“皇长姐,你可知道你败在何处?”
长公主没有说话。皇上继续道:“妇人之仁是大忌,若你把尾巴处理干净,不至于留下隐患,没准今日就被你逼宫成了。”
她好笑道,“就像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也对,我就该在五年前杀了柯墨延,不管他有无威胁,我都不该心慈手软。”
我沉默不语,天恍惚在一念间变得阴森晦暗。
“可惜,皇长姐你明白的太晚。”
“是吗?那我也让你明白一件事。你想必很想知道假柯墨延叛国的真相吧?他没有叛国,那些书信是我派人放到他府上栽赃他。不知这个说法,皇上还满意吗?”
皇上迟迟没有回答,长公主笑了很久,笑得很解恨。
“皇长姐想要一个痛快的死法,朕偏不给。纵然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也是朕的长姐。皇长姐便安心在此长住,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长公主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里头沉默了片刻,长公主毫无感情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把驸马怎么了?”
“皇长姐还有余力担心别人。”皇上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既瞧出了苗头却不上报,怎么说都是欺君之罪。以为左右逢源,这样一来不管谁赢都能自保。朕有时候都替皇长姐感到可怜,父皇怎么就把你许配给这种软弱无能的男人。”
“呵,我也想知道答案,不如皇上替我去问问父皇?”
“为了皇长姐朕会的,不过怕是皇长姐会比朕更快得到答案。”
长公主不再作声了。
就在这时皇上从内殿出来,令人胆战心惊的怒容,在见到我那一刻狠狠笑道:“进去吧,皇长姐应该会很高兴见到你。”
云母屏风烛影深。
我甚是怀疑这个云母屏风还能否挡住夜里呼啸而来的冷风。绕过破旧的屏风,室内一览无遗,有一张足够大却布满划痕的床,除此之外一桌一凳过于简单,不过地上倒是一尘不染。长公主合眼盘坐在地上,败的是她,但是很奇怪,她没有半点失意。
她睁开眼,“怎么是你。”
“皇上叫我来的。”
她凤目一凛,微微思索一番便明白当中因由,嘲笑道:“原来如此,他的目的是让我们都不好过。”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你一介女流,为什么也想要帝位?”我一直以为长公主是在帮助二王爷成事,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没亲口承认她要的是什么。
“不明白是对的。”她风轻云淡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博弈。”
“你……”
她打断我的话说道:“二弟说的对,时机未到,贸然起事只会打草惊蛇。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你才迟迟按兵不动,只要杀了你,二弟便能看清事态。没料到,养兵千日,一刹兵败如山倒。”
“长公主,你把起事想的太简单了,天时地利人和,无论缺少哪一个都大打折扣。”
“我有天时地利,没有人和,终究还是输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望着她,艰难出声。
她目光重新聚在我的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把人当猴子耍,“你指的是什么?”
我紧紧攥着拳头,“你明明知道,五年前的事……”我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我越难受越会让长公主滋生快意。但我高估了自己,忍了忍才忍住发抖的声音,“丞相府灭门,是不是你的主意?”
她盯着我,徒然一笑,“你都听到了。”
似乎这几十条人命不是什么大事,笑笑此事便揭过。
我很震惊,仇人就在我面前,而我不能给那几十条人命一个交代。我更不能忍受的是,做出这些残忍事情的是我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身上背负的恐怕不止这几十条人命,她为何还能笑得如此不屑一顾?
我看她如看着一个怪物,问她:“为什么?”
她淡淡说道:“我见到圆满的东西,就想打碎它。”
“简直……”
“不可理喻对吗?”她悠悠打断我,“你们有理了,又有谁在乎我的心情?难道就因为生为女子?所以活该成为你们男人争权斗势的牺牲品?”
她言辞激烈,激动之下露出了双脚锁着的脚链,听闻我朝关押重犯用的铁链足有二十五斤,普通女子早就寸步难行,更何况是长公主娇惯够的皮肉,难怪她只能坐在地上,没有移动半步。
“就算你恨,我的家人什么错都没有,你凭什么擅自取走他们的性命!”
“怪就怪你们生不逢时!在这世道,没有为自己选一个有利的立场只能成为别人的猎物!”
“在你们眼里,我们都是你们的猎物?”我讥笑道:“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