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城中高层们互相斗法,却没瞧见人心不稳。有许多金丹期弟子甚至元婴期老祖都已经在暗中打算脱去西城仙籍,出去自立门户。修真界虽然太平了几年,可是修魔界并未真正消失,冥界鬼修更是在我界中常来常往,如入无人之境。西城身为修真界仙首,若是不能稳固人心,自然不能服众。这样下去,早晚会溃散于无形。再者一个,别看修真界近百年来百花齐放,其实都不过是昙花一现,并没有哪个仙门大派能与现如今的西城匹敌。届时西城一乱,群龙无首,修真界势必会掀起一场争夺仙首的混战……我不除章化庸,是因为除他一个也无用。除掉一个章化庸,后面必定会有其他的马化庸刘化庸。权利的yù_wàng,只会让人前赴后继。留下这个章化庸,他至少明面上还对我忌惮三分,只要不逼他太狠,羽翼未丰之前他还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若能将其驾驭,平衡各方势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温玉眼眶微热,感叹道:“原来顾师兄不仅好风度,更有好气度。我原来还以为你只是一个迂腐严肃冷漠之人,未曾想你竟然有这般格局气度。现在想来,不知有多少人误会了你顾师兄,他们不识你顾师兄有一颗如此清透玲珑之心,真是他们之憾事啊!”
顾白棠被他夸的直拧眉,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其实这些都是我从霍师伯那里学来的,不过是现学现用。霍师伯对西城其实是一腔赤子之心,他只是方法不同而已,哪怕设立稽查处、重用章化庸等人,也都是他对付南城修士的一种手段。若是不如此,南城修士这块毒瘤,将永远附着在西城之上。长痛不如短痛,霍师伯想快刀斩乱麻,难免就会有所偏颇。但即便如此,他也在严明堂给我留了半边权利,好让我从中斡旋,尽量周转……人们误会我久矣,却误会霍师伯深矣。他老人家,是不惜背负着恶名,为西城保驾护航。”
说道最后,顾白棠未免一声叹息。
温玉听完也是沉默良久,两人临水而立,都是莫名惆怅。这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明天的情形会如何。或许局势会越发清明,也或许……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何时休。
“无论如何,今日我才是真正了解了顾师兄,温玉内心激动,实感三生有幸。”下一刻温玉还是化身他的小迷弟,他今年约莫三十,虽然比顾白棠大上六岁,可是却是一口一个师兄,叫的越发顺口。
对于温玉所说的「真正了解」,顾白棠只是心中闪过一丝冷笑。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人真正了解顾白棠……
“不如这样,今天晚上司仪院有祭祀活动,是由我主持的。顾师兄若是有空,可否来司仪院一聚?”温玉眼眸清亮,邀请道。
顾白棠敛了神色:“不了。”
这拒绝十分直白,温玉一顿,“……师兄可是有约?”
温玉是个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之人,他晓得顾白棠行踪诡秘,只知其时常在丛云峰下进出行走。常常白天在严明堂或御膳房值晚班,晚上就会去丛云峰,有时要到次日日上三竿才会从丛云峰出来。丛云峰是一座小峰,里面与世隔绝,只有偶尔有弟子去小雪灵池泡澡才会去那里。不过近年来小雪灵池功效退化,没有以前那般神奇,所以已经很少有弟子去那里了。
顾白棠肃然道:“修行。”
一涉及私事,他又恢复了那般高冷决绝的姿态。
温玉不好再问,便只好说:“那温玉就不好打扰了。日后若有需要,师兄尽管吩咐。”
顾白棠点了点头,“告辞。”
望着那决然离开的背影,温玉叹了口气,心中一时怅惘无限。他以前不了解顾白棠,只当这人是个迂腐严肃之人,近来注意上他,是因为在处理南城修士的问题上,顾白棠时时挺身而出为无辜弟子说话主持公道。
他心想这人不错,见他一人立于风中,便想着自己也身为一宫首席,不该在这种时候只顾藏身自保。遂决定与顾白棠结交,也让城中的普通弟子多一分希望。
却不想今日与顾白棠一番结实,识得了此人竟然是一片丹青之心,不仅心系天下,还大智若愚,有勇有谋。章化庸这种人自以为聪明,能哄得顾白棠信任。却不想顾白棠只是四两拨千斤,顺其自然罢了。
温玉心中对顾白棠的倾慕之心更甚之前,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他以往总觉城中年轻弟子不懂事,喜欢顾白棠定然只是看脸。什么「嫁人当嫁顾二郎」更不过是一句玩笑嘲讽的话罢了。
直到今日,温玉才真正领略了顾白棠此人的魅力所在,他不像那些年轻弟子只知道看脸,他还看到了顾白棠的内在人格魅力。这可不得了了。
温玉回到司仪院自己的书房住下,越想越是心潮澎湃,这种急迫想要把一个倾慕对象跟旁人分享的心情简直不可遏制。可是温玉能给谁说呢?可是眼下城中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他能跟谁放心大胆的夸赞顾白棠呢?
眼角瞅到书桌上的卷宗,温玉突然福至心灵。他展开白纸,用清秀俊雅的字体将一个人所不知的顾白棠描绘出来,洋洋洒洒上万字……
又说姜夙兴近来一个人在云鼎宗门,颇为无聊。除了睡觉,便是养花弄草。顾白棠在云台上开拓了一片花圃,种植了一些灵花异草。这些花草在云台上吸纳天地灵气,很快就长的丰硕无比。
其中一株还结了果子,姜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