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长得和他在船上吃的并无不同,为什么昨天吃味道会那般天差地别,程璟想不通,他的目光落到了鳞鲛脑袋上穿透的长条状石头,不知道为何想起了那只鲛人的样子,他缓缓伸出手来,握住在鳞鲛身体之外的石头,猛地一拔,将那块细长略尖的石头拔了出来。
然而这一下,手上这只鳞鲛却彻底不动了,那深灰色的眼珠子也渐渐开始泛白,竟是死了。程璟丢下石头,眼睛盯着这条鱼看了一会儿,两只手捧着它,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四处看了看,将鱼塞到了床底。
床底也不安全,程璟又将它拿出来,他回到洞穴口面前,他伸手想去推那块巨大的石头,但想了什么似的又停住了,他的脸上浮现了焦躁的神色,他四处看了看,伸手撕碎鳞鲛的身体。
这鳞鲛全身半透明,看着也没有鲜血,然而在撕裂它的时候,其断口却流淌出了粘稠的透明粘液,它们并没有融进水中,而是沉甸甸地坠落在地上,凝结成了一块块的透明石头,程璟看着,手上停了下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一点粘液,凑到鼻尖嗅了嗅,果然还是那种腥气冲天的味道。
程璟厌恶地甩掉了手上的粘液,手上捧着那一堆鱼肉,打开了一个紧束着的口袋,从里面拉出了一条形状怪异的鱼。
他掰开那鱼的嘴巴,将这些碎鱼肉一丝不漏地塞进了鱼嘴之中,做完这些,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微微泛白的石头,俯下身来一一捡起,将它们也塞进了鱼肚子之中。
程璟回身看了一眼,轻轻地将鱼塞回了袋子之中,又将袋子如之前那般束好。
他做了一个吸气的动作,直起了身子。
程璟没了进食的胃口,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再睡一觉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他歪头想了想,再次到了焦晏的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静心听了一下,没有动静,他便一把推开了门。
这次声音这般大,焦晏却仍然没有动静。
程璟迟疑了一下,游到了焦晏的床边,他伸出手,用力地推了推焦晏,原本以为他会睁开眼睛,可是却还是没什么动静,焦晏的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程璟目光落到焦晏平静的脸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深了些许,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慢慢贴到了焦晏的脖子上。
他目光落到焦晏的脸上,渐渐地用上了力气。
“焦晏?”程璟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此时他的脖子在自己手下,显得这般脆弱,程璟贴上去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能轻松地将他掐死,但是他真的能做到这一步么?
自己真的能杀死一个人么?
这个疑问冰凉凉地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忽地清醒,他咬着唇静静地看着焦晏的脸,半晌,像泄了力气般松开了双手。
他做不到。
而被他掐了一会儿的焦晏,依然没有丝毫动静,要不是那起伏的胸膛,程璟也许真的会以为他死了。
这就是他昨天说那些话的原因么?既然如此,他怎么敢肯定自己不敢跑?
程璟已经看不懂这个人了,他烦躁厌恶地看了焦晏一眼,直起了身子。
他的视线从焦晏身上转到了石室一角,仅是迟疑了一下,就游了过去。
他伸手刚想扯掉那层粉色的东西,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程璟…………”
程璟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了身,焦晏那神情和之前全然不同的脸映入他的眼睛之中。
焦晏伸手将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长发抓至脑后,睁着一双鲜血一般亮红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等程璟回答,他微皱起眉,伸手摸上了脖子。
程璟慌乱地移开目光,“我这就出去。”
说着,他就要离开,焦晏喝止住了他,“等等。”
焦晏的眸色有些暗沉,他定定地看着程璟,见他避着他的视线不肯与他对视,便知有些问题,但他脸上没表露出分毫,而是说:“我肚子饿了,能否帮我拿些吃的?”
程璟一顿,低声应了一声,便匆忙地出去了。
焦晏,不,应该是焦兰,他又伸手摸了摸脖子,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的目光随意地看了看四周,那墙角亮色的颜色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起刚才的程璟,便是站在那里,俯下身要做什么一样。
焦兰的表情顿了一下,喉咙里溢出咕噜的声音,他下了床,游到了那一角,眼尖的他很快地看见了露在外面的一截青黑色的皮肤,焦兰有些惊讶。
这个房间,是他和焦晏合住的,他俩一向喜洁,绝不会在房间里放什么东西,倒是大哥,倒有着喜欢在房间里藏尸体藏猎物的习惯,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三兄弟明明共用着一个身体,却是分房而睡,现在他们的房间里却被二哥藏了一具尸体……
哦不,也许不是尸体,焦晏看着那只手微微动弹了一下,心里的恶感烧减,他弯下腰,将那只手丢回了海草之中。
刚做完这个动作,程璟便回来了。
他偏过头没有看焦兰的脸,伸手递给他一条鱼。
焦兰目光在他身上划过,没有接他的鱼,“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焦兰的声音带上了委屈。
程璟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焦兰一顿,伸手接过了程璟手中的鱼,往身后一丢,拉住程璟的手,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边,“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