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真固执地要跟去怎么办,依他的性格决计会如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对不起天下美女了?
那么再跟他告个别吧!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我今日为何变得如此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不过,他最后那句“明日让我再送你一程”,加上那淡定从容的神情,在洞若观火的云涵看来,实在是没有一处不在炫耀他内心的完美计策。
黑暗中,云涵的心却蓦然一跳,短短十几天,我竟如此了解这个人了!清高,执着,视友情若生命,不,超越生命!云涵又想起薄暮时分,梨花树下的那句——
“一枝如玉为谁开?终随春风到天涯。”
云涵又觉心中一动,笑道:“真是个痴人!”而目光却不知不觉转向了向南的绮窗,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窗外迅速掠过。
那个黑影出了梨园客栈,却往城外而去。没有风弈的“御风术”,云涵的脚力明显跟不上那个影子,那影子的身形也便渐渐迟滞,云涵看出端倪,心下却如坠云雾。
难道是故意引我前去?
眼见得那影子要腾跃出两三丈高的城墙,云涵忽然一声大喝:“喂!那么高的城墙我不会翻!”
那黑影已掠上城头,缓缓向云涵转过身,高远的明月在他身后皎皎流光,却是看不清他的面目。
云涵正怀疑此人身形,却觉脚下突然悬空,一股无形的牵引之力,将让向上拔起。惊呼之中,脚底已踩在雉堞之上。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来者,正在错愕之时,那人又敏捷地纵身跃下城墙。
就在这样一个月光如水,万物静谧的夜晚,千里之外的大江上一艘小船彻夜自东向西溯水而上。
这是一艘行进中的商船,船前船尾堆满了齐人高的成堆成箱的货物,厚厚的防水油布覆盖其上,腕粗的麻绳五花大绑似的将其捆紧,只留了一尺来宽的过道。
此时东方的启明星已灿若明珠,深黑色夜空像是一件被抛在水中墨衣,黑墨渐渐洇晕开来,浮现出它原本的青蓝。
江风带着微薄的雾气吹进上舱来。黎明之前的船舱内还有一丝幽暗,烛火刚刚被人点起。一个慈眉善目,外圆内方的老商客一边盥洗,一边向着打水进来的贴身侍从问道:“那位公子如何了?”
“小的还未去看过,不过昨夜倒是睡得安稳了些!”顾念顿了顿,又颇似忧虑地道,“陈爷,这趟货孙二爷可是嘱咐了再三,万不可有半点闪失。那位公子虽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但毕竟来历不明呀!”
陈笑楠搅动脸帕的手不觉停滞了一片刻,他也不是没担心,若说没有遇见也算了,自己明明看见了这个不知漂浮多久的落水者,又怎能见死不救?于是问道:“这几日商船路过何处?”
“明日午时,我们的船就可抵达灵州的连音渡。再过三日行程,便可到潞州境内。”
“行了,灵州城也算是九州名城之一,那里应不乏起死回生、可称国手的疾医,你就在那里让人给那位公子找个医馆。”
顾念乐着应承。
“带我去见见那位公子!”陈笑楠道。
“是!”
已经第几天了……
这是哪里……
……
那个被冰晶封住的女子着一件雪色蝉翼纱,却不似凡间质地,衣褶流畅,犹若游云飘雾。雪白的纱衣萦裹在她的冰骨雪肌,容貌更是脱尘绝俗,修眉端鼻,目似点漆,唇若点樱,传说在她的口中含着一颗令天地失色的冰雪灵珠。等等,她的眼睛居然眨了一下。
风慕楞了一下,她还笑了。
“你是谁?”她居然还说话了,见风慕呆呆地怔在那里,又兀自说道,“不管你是谁,帮我把那边墙上的那个环扣拉一下好吗?”
风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冰壁上果然有一个用冰晶雕琢出来的环形的拉扣。然而他却站着不动。
“你是来找这个的吧!”冰晶中的女子突然摊开手,笑了笑,冰雪灵珠熠熠的光芒让风慕眼中一亮,那女子却把它握住了,道:“一般人是很难通过那九道‘无向门’,唔,难道你就是婆婆口中的有缘人?”
“你就是冰雪天女雪羽姑娘?”风慕似乎并没有听她讲话,开口问道。
“什么‘天女’,‘囚女’还差不多,你看我被他们封印在里面,连天空都没有看到过!不过既然你来了,我想我很快就能看到了!快去拉下那个拉扣!”雪羽又笑了。
风慕还是不动。
“只要你帮我拉了那环扣,我就把这个冰雪灵珠送给你,你瞧,这灵珠在我手里,你若想要拿到它,肯定要放我出来是不是?”雪羽用恳求的语气解释道。
她说的没错,但是谁知道这拉扣一拉,会发生什么事情?风慕又环视了一下这偌大的冰洞,除了这块冰晶与那个拉扣,这里的确光洁无比,什么都没有。
“你要相信我!”雪羽扑闪了两下她那双无辜的眼睛,哀求道。
既然已到这里,若要得到灵珠,定是要解封了这块冰晶。
风慕向前几步,伸手去摸那块冰晶。然而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它,一股彻心的寒气顺着手指蔓延上来。他看到他触碰晶石的那两只瞬间透明,如同那块冰晶,更可怕的是这种透明以可怕的速度向手背蔓延上来。风弈倒退两步,默念心诀,真元气涌动起来,瞬间逼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透明化作几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