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戴恩再次升帐,堂上的戴大帅已经没有了昨日那满脸的惨淡,转而换上了一种决然的坚毅。
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看着一个个文武陆续进来,陆飞和几名亲卫一同侍立在他身后,堂上气氛很紧张。
待众人都一一到齐,大家不知道戴大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个个都是面面相觑,看样子今天是要有大动作了,没一会,禁军和庆、汾二州的将领中的军指挥使以上的人全来了,堂上满满当当,足有一百多位,陆飞只认得几人。
陆飞看了一眼坐在右侧的石保吉,正发现这小子也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一直在盯着自己,这眼神里尽露杀机,脸上的表情也一点都不隐晦,如果不是有戴恩处处护着自己,八成这小子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刀宰了自己,堂堂驸马都尉不用找任何借口就敢做这样的事。
哼!石保吉冷冷的从陆飞脸上移开目光,一脸鄙夷的哼了一声。
这时,却见一声不吭的戴恩突然站了起来,浑重的声音沉声道:“左厢第一军指挥使沈从文何在?”
“末将在!”堂下一人来到正堂前,单膝而跪。
戴恩脸一沉,指着他喝道:“你可知罪?”
沈从文吓了一跳,抬起来头神色慌张的喃喃道:“大,大帅何出此言?”
“哼!”戴恩哼道:“还想抵赖,哼,大敌当前,你身为大宋禁军将领,不思以身作则,却流连烟花之地,寻欢作乐,竟然还夜不归营,乱本帅法度,说,昨天晚上你在哪过夜?”
沈从文愣了一下,军令上虽然禁止军士喝酒嫖赌,但这种事人人都在犯,全军上下从将领到士兵谁没做过这些事,大家远离家乡抛下妻儿老小来边关打仗,操练闲暇时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喝点小酒,找个花娘来唱个曲寻些乐子,这是很普遍的军中消遣方式,要不然这军中的日子太枯燥了,从来也没有人真正追究过是不是有违军令,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当然了,如果真较起真来,确实是有违军令。
沈从文眨眨眼,不太明白大帅的意思,木纳道:“是,末将一时糊涂,请大帅责罚。”
料想这种事军中时有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罪名,既然大帅已经知道了,那就不如痛痛快快的去领罪,大不了就是挨一顿军棍。
戴恩一拍帅案,喝道:“好,承认就好,来人”
门外闪出两人亲兵,拱手而跪:“大帅!”
戴恩手一指门外,冷冷道:“沈从文屡犯军令,有辱我禁军名声,扒下他的军衣,拉出去,斩首,传首各营。”
“诺!”两名亲兵当即就一人一边扯住沈从文的胳膊就往堂外拖。
沈从文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嗡嗡直响,斩?怎么回事?
堂上众人更是一脸惊讶,咋了这是?怎么好端端的杀起人来了,这种罪名也不致死呀,要真这么算,全军一大半人都得砍头谢罪了。
左厢都指挥使李继隆是沈从文的上级,他也一头雾水,一脸诧异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盯着沈从文那被吓傻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戴恩不苟言笑的脸,来回走着。
“这,这,大帅,沈将军知错了,请大帅从轻发落,饶他一命吧!”李继隆求着情。
众将官当下也议论纷纷,戴大帅这是哪个筋搭错了,手一挥就斩了一位统帅上千人的都指挥使,还就为了一屁大点的事。
戴恩一拍桌子:“敢求情,与他同罪。”
众将一时语塞,看大帅这样子那铁定是玩真格的,外面那沈从文好像也醒过味来了,正两脚乱蹬,煞白着脸大呼大叫的求饶。
陆飞都看得傻了,哇塞,沈从文可是一禁军的中级将领,说杀就杀?宋家天子都不敢这么杀人吧,一点顾及都没有了,沈从文是李继隆的人,好像和政事堂的宰相薛居正还有些交情,戴恩疯了吧。
就在陆飞略一愣神的工夫,外面的亲兵已经手起刀落,就在知州衙门的前院里将沈从文给砍了,鲜血喷出长远,将雪地都染红了,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滚了几滚,只留下一张毫无血色惊讶的脸。
李继隆气着浑身发抖,他自问从大军出征以来他一直都在极力维护戴恩的权威,更没少替他安抚各级将领,今日戴恩却旁然不顾说杀人就杀人,这事搁谁也忍不了。
李继隆铁青着脸来到帅案前,咬牙切齿的道:“戴大帅,这到底是为什么?”
陆飞也替戴恩捏了一把汗,完全没必要呀,沈从文在陆飞眼里那是一大官,可在西征三派势力的争斗漩涡里充其量就是一小角色,而且沈从文、李继隆好像和戴恩的关系还不错,戴恩这不是自断手足嘛。
戴恩阴沉着脸没有理会李继隆,杀气腾腾的眼神扫视着一张张充满疑问的脸,良久才道:“沈从文乱我军纪,不是本帅要杀他,是军法容不得他,李继隆,退下,这里是帅堂,本帅职掌一切生杀大权,不管是谁,敢乱我军令者,上至皇亲,下至将军,本帅杀头不论大小”
满堂哗然,李继隆全身都在发抖,他是已故明德皇后的亲弟弟,正经八百的皇亲,这哪是杀他的人,这明明是藐视皇家。
李继隆忍住了,没有当堂发作,咬牙一拂披风,瞪着戴恩哼的一声就要出堂而走去。
戴恩指着他的背影喝道:“站住,李继隆,你敢藐视本帅的堂威,我说过让你离开了吗?”
满座将领都听傻了,连潘美都不知道这是闹哪出,戴恩没病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