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贺明浔嘴角噙着笑，话峰一转。“方便我和她单独说两句话吗？”

王妈妈迫切的点着头，嘴角的笑快咧到耳朵根了。见牡丹迟迟不动，不住地使眼色。“牡丹！”

牡丹迟疑了一下，贺明浔位极人臣，既有着上位者如昆山之玉般的高贵气质，又仿佛有种徐风围绕的亲和力，让人看着心生和煦。

思华眉间凝聚着阴翳，沉着脸走了出去。

“你在怪我拦着你不让你杀谢昀？”贺明浔径直走到窗边。窗外一株迎春花在风中轻舞着。

董小由不说话，默认了。

“杀了他以后呢？你以为在东青古国你还能有生存之地吗？还有你的母亲，你以为郑王府会放过她吗？”他转过身来，夕阳的道道金光射在他身上，他的眼眸沉淀着夕阳的光晖，就像是两簇火苗在跳动似的。

他的轮廓更加得梭角分明，浓黑斜飞入

鬓的眉透着自信，一双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多了些暖色，也让人觉得他眼中有了一丝清明，不像之前一片漆黑，像不见星光的夜。他的眼里同时充斥着忧虑和希冀。经验告诉小由，这样的人往往心里藏着许多不可对人言的事。

他的声音很冷静，但他说的话鞭辟入里。

董小由尽管不悦的蹙起眉心，尽管讨厌贺明浔，其实也认可贺时浔说的话。她别过脸去，看着被子上绣着的精致繁复的蔷薇花。

“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仍然不折不挠，是很有骨气，但是实在蠢钝之极！”他忽然加重了语气，诛心的话像是给董小由当头一棒。

董小由气极。任哪个人被这么骂都会受不了！

“难道不是吗？”他笃定的道。

张了张嘴，董小由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你要守护别人，首先要保护好你自己，否则你只是别人的拖累而已。一时的耻辱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活着留待日后。”

“你贵为国师，也有人会羞辱你吗？”

其实，看到牡丹为了她神形憔悴她已经很懊悔了。她好奇的是贺明浔居然也受过欺辱，谁这么不长眼？

“我并不是生来就是国师。”

“那些欺辱你的人现在还在吗？”

“还在！”

董小由吃惊。

“不过他们宁愿自己已经死了。”他的声音仿佛皑皑的天山上炸裂开来的寒冰。

晚风拂面，似乎带着凉意。董小由眼中的狡黠如流光般划过，语调带着几分慵懒，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告诉我，我要是得罪了你会生不如死吗？”

贺明浔大笑了起来，声震屋宇，仿佛来自深山老寺的钟声，带着涤荡人心的意味。

正在此时，门被轻轻叩响。

董小由扬声道：“进来。”

雪影扶着小灿进来，视线扫过贺明浔，波动了一下。

董小由眼一沉，眸光好似闪烁着寒意的刀光，声音低沉：“这是怎么了？”

“秋烟茹把她带走用了刑。”雪影道。

“秋烟茹……”董小由将这个名字呢喃了一遍，仿佛要将这名字镂刻一遍一般。

将养了几日，董小由身上爽利些了，来见秋烟茹。她来得太晚，秋烟茹上街去了。董小由索性便在她房间里等。不愧是百花楼的花魁。房间里铺陈的家具无一不是红木料，做工也是至纤至细，一看就是请一流工匠打造的，和董小由那里简直天上地下。

红木镶云石卷草纹案几上金栗貔貅吐着袅娜的香气，一丝丝若有若无，应该是上等的沉香。

“董大小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真是稀客!”秋烟茹的话酸味十足。谢昀想收了董小由。但董小由之前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谢昀，不仅没被谢昀纳为小妾，还差点死在了谢昀手里。

她本暗自窃喜。趁机去找王妈妈煽风点火，让她早早的把董小由送到谢家去，省得留在这里祸害百花楼。王妈妈本来也有这个想法。谁知董小由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被国师看上了。董小由受了伤，国师几乎每天来看她，又给了王妈妈许多钱，让王妈

妈好生照顾着她。王妈妈现在看董小由怎么看怎么顺眼。秋烟茹几乎绞碎了帕子，无奈只能暗恨。

董小由连续几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双颊丰盈红润，就像一朵初开的花一般娇妍欲滴。

每次，只要看到董小由秋烟茹就心头火起，董小由是这么年轻，这么明媚。而她永远不会有她的鲜润明朗，就像未经雕琢的美玉一般纯洁无暇。只要看到她，秋烟茹就有浓浓的危机感。

“前几日，谢世子忽然来找我要霜膏的配方，这里可有你的手笔。”董小由单刀直入的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有一种利剑打磨般的锋利。秋烟茹这里没有买她的霜膏，谢昀又是好几天来一次百花楼，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

“是又如何？你以为有国师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秋烟茹扬起下巴。她下巴的线条弧度很柔美，但身上散发出的嚣张和疯狂破坏了这美感。

董小由以一种十分平稳的语调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别人欠我些什

么我总得弄个明白。不致冤枉了人。”笑话，贺明浔和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没有贺明浔她就收拾不了她吗？

董小由目光平平直视着秋烟茹。仿佛是山岳一般沉稳。

董小由表现出的自信心使秋烟茹心中莫名慌乱，她霍地站了起来，差点带倒了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