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务缠身,窦将军请自便!”
本来说的好好的,突然来了个军吏,瞬间就把窦嘉的所有谋划都搅合了。但他也看到了郑显礼的表情,很显然是发生了事情,否则也不可能在骤然间的色变。无奈之下,也只能离开了城南仓场。
直到窦嘉走了以后,郑显礼才沉着脸仔细的问那军吏:
“说说,户部的钱帐因何卡住了?”
“应该是户部的堂官压下来的,具体是何人,还不太清楚。”
郑显礼忽然觉得,就算是秦晋有意肃清朝廷上的风气,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毕竟人力有限,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到朝廷上下所有的角落呢?这件事他还不想去麻烦秦晋,倒要看看,哪个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为难西征军的军务。
在去户部交涉之前,郑显礼事先做了一番准备,首先找来身边熟悉六部官员的军吏,对户部从尚书到员外郎的大多官吏都做了一番梳理,对每个人的底细都多多少少熟悉了一遍,很快,他就发现了可疑之处。
户部侍郎黄靖与此前在兵部受累而下狱的黄郎中是堂兄弟,难道户部卡了西征军的钱粮,就是因为此?
但是,以目下的情形就算傻子也明白的,今时不同往日,哪个敢在以私利而坏了公事,只要捅到光天化日之下,当事人必然没有好下场的。
正因为有这个底,郑显礼才在愤怒情绪过后,并没有急于找户部的麻烦,而是让军吏继续道户部交涉,让他想办法查清楚,具体的经办官吏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为难神武军。
此事商议罢,清虚子却急急的赶了来,见到郑显礼就气咻咻的抱怨:
“户部的钱粮停了,一万掷弹兵就要喝西北风,喝西北风到也没什么,可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修葺营房,将士关饷,哪个不得用钱?现在一纸条子就说没钱,这是何道理?”
郑显礼也觉得诧异,如果说炮营是新成立的,在神武军中还不被重视,掷弹兵营可是秦晋从洛阳带回来的,对克复长安都是有大功的,怎么也被如此对待呢?
“真人没去找大夫理论理论?”
清虚子两手一摊,苦笑道:
“若事事麻烦秦大夫,岂非让人诟病贫道无能?”
郑显礼内心深处也或多或少的报着这种想法,不过他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
“掷弹兵营马上就要随军西征,修葺了营房也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如此岂非省时省力?”
“西征?西征何处?灵武那里用得着掷弹兵营?”
以清虚子看来,掷弹兵营迟早是用来对付史思明的,现在让他去灵武,自然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不仅仅是灵武,还要去安西!”
“甚?”
清虚子一蹦三尺高,去安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的理想可是要留在秦晋身边,辅佐其成就千古工业的!当然,在此之前郑显礼就已经有意无意的透过口风,希望清虚子能够随军西征,当时清虚子不反对,是因为笃定秦晋肯定不会放人。然则现在,清虚子却有些慌了,如果属实,户部停拨了本该给掷弹兵营的钱,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西征军十日后出兵,修葺营房之类的事情,自然也就用不着他们了。
“不行,贫道须得寻着秦大夫问问,究竟是否确有其事!”
郑显礼赶忙拉住了清虚子,说道:
“西征历来都是开疆拓土,其间可立功勋难以寻常想像,为何真人却避之唯恐不及呢?实话说吧,俺的确有意掷弹兵营随军西征,但秦大夫还没松口呢!”
如此,清虚子才松了一口气,又没好气的瞪了郑显礼一眼,好悬被这厮吓得失了态。
“户部刁难的并非只有掷弹兵营,还有炮营,俺的部下还在打探具体情况,看看神武军其他各营有没有类似的受到刁难之事!”
很快,派出去打探情况的军吏陆续回来了,得出的结果也很是令郑显礼与清虚子气愤,因为被刁难的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居然欺负到咱们头上,你我一齐到户部去,让他们给个交代!”
郑显礼思忖了一阵,道:
“此时打上门去,户部的官吏未必会见咱们,不如去找第五琦!”
第五琦有意结交郑显礼,郑显礼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按照开元天宝年间的官场惯例,宰相与即将出征的武将结交,这是随时会招来祸患的,但现在李唐皇室大权旁落,许多忌讳也就不像从前那么敏感,只要不脱离开公事的范畴,正常交往也不会遭到旁人的诟病。
清虚子击掌道:
“如此甚好,户部官吏都是第五琦的心腹,看看这厮能不能管好他的人!”
清虚子本来对第五琦的印象就不怎么好,现在有了这一层缘故,印象就更加恶劣了。也许是动作太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等得清虚子直咧嘴。
“哎呦,生生了受了那二十鞭子,脸面丢进倒在其次,只这到了夜间不能仰躺,就让人抓心挠肝!”
郑显礼和清虚子因为城内纵马,没人都到军法处领了二十鞭子,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很是疼痛,不过这点皮肉伤对郑显礼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看着清虚子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忍不住要发笑。
偏偏郑显礼这微弱的笑容被清虚子看到了,便指着他道:
“贫道遇着你便一直倒霉,西征的事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两个人联袂而至政事堂,让第五琦大感意外,赶忙放下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