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黄靖终究是熬不过饥饿的煎熬,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捧起陶碗来连着喝了两大口,由于喝的急,也顾不得食物味道的好坏,然则第三口却是说什么也喝不进去了,从嘴里喷的满地都是。
一名狱卒走过来,见黄靖将牢房内弄的满地狼藉,便呵斥道:
“贼囚徒,还不把地上的粮食舔干净了?”
黄靖毕竟是做久了官吏的人,怎么能受得了狱卒如此粗鲁无礼的呵斥,强忍着怒火不做声。可是刑部大狱的狱卒显然比神武军大狱的狱吏威风多了,见黄靖不肯就烦,登时就打开了囚室的门,走进去按着他的脑袋往地上摔去。
猝不及防之下,黄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眼前冒金星,摔得几乎失去了意识,直到意识逐渐清醒,狱卒已经扬长而去,只觉得身上湿漉漉的,竟是牢房内的便桶撒了满地……
刑部侍郎殷士毅得了第五琦的招呼,除了不能弄死弄伤黄靖,可以任意施为。殷士毅实在想不到,第五琦不但化险为夷,而且似乎还更受到了秦大夫的重用,回到政事堂就筹划着清理寺庙的土地。朝野上下官员都知道,寺庙的土地之多令人咋舌,如果宰了这些肥羊,府库缺钱的燃眉之急应该就一并解决了。
兴庆宫,门禁森严,一辆马车低调的驶入便门,车中之人很是低调,直到进入第二重宫墙才走了出来,宦官们见了此人纷纷诚惶诚恐的下拜。秦晋还不适应宦官的谦卑态度,但也不满理解,就连天子都成了他的“阶下囚”试问还有谁敢像从前一样做出轻慢的态度呢?
宦官们最是没有道德负担的,他们可以轻易的见风使舵,而从不觉得羞耻,认为依附于强者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实话,秦晋并不想见到天子李亨,但是,这件事却是非李亨点头不可的,那就是册立李僖为太子的具体时间。
政事堂夏元吉已经择出了吉日,至德四年的元日便是上上之选。
册立太子,自然不能少了天子,就算天子是个不能自理的废人,也得做做样子,让世人知道他的态度。
“天子今日身体如何?情绪可还稳定?”
负责照顾李亨的是兴庆宫内一名品阶并不高的宦官李明儿,秦晋用他就是看在他伶俐而又不失忠厚的性子上。
李明儿先是磕了个头,然后才爬起来说道:
“圣人的身子倒还行,就是整日默默垂泪,奴婢们伺候也不配合,看着叫人心酸……”
说话间,李明儿抬起手臂来以袖子拭了拭眼泪,看起来并不像惺惺作态。
“通禀吧,秦某有要务须得面陈天子!”
李明儿犹豫了一下,又道:
“圣人怕是不会见的……”
秦晋淡然一笑,他知道,这宦官怕是还有些难听的话没说出来,李亨整日里仅有的几次说话也都是咒骂一个人,那就是他秦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