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正拿着毛笔,蘸着水,在桌面上颤巍巍的练着字,见那小孩说到他,抬起头一脸认真道:“我要练字,不能出去玩。”
说实话像林楠这样老实的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小孩都是爱玩的,哪有坐得住的。唯独他,因为长期的被漠视,导致极度渴望爱,不会撒娇,父母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几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乖的让人心疼。林桐吩咐他好好读书习字,那他就好好读书习字,一点不会考虑出去玩。
墙上的那个孩子呆呆的看了一会林楠,耷拉着脑袋回去了。刚下墙,就有几个小孩围上去“怎么样,他们答应了么?”
“他说要练字,不肯出来。”男孩的口气很是沮丧。
“练字!乖乖,他是士人老爷出身么。”一个男孩眼馋的朝着林家的院墙看了一眼。林桐他们的到来在村子里算是个小新闻。虽说这他们一开始的衣服言辞都有些古怪,可是这两人长的实在是漂亮。尤其是林楠,张家庄那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也没这么好看,脸那么白净,眼睛又大又漂亮,小嘴红的就好像他见过的果子一样,总让人觉得又酸又甜的。这附近的小孩一致认同,皇帝老爷的妃子估计也就是这么好看了。
陈先这段日子过的极为安稳,不仅每天能吃饱,身上也干净了不少,每天跟着林桐父子洗澡,几天换一次衣服,原先的那个小黑孩已经找不到影子了,长了不少肉,脸上也多了些血色,不像以前那样面色枯黄。而且还能认字,陈先觉得跟着林桐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楠楠,这个怎么念。”陈先指着一个字问林楠。
“这个念‘水’”,林楠脆生生的答道。
“哟,两个小哥在念书啊!”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那人没等他们回话,便自顾自的推开院门。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细眉细眼,眼珠黄浊,稀疏的胡子还有些微微发黄。只见他盯着林楠细细打量着,一边看一边点头“果真是好容貌。”那人的眼光太古怪,林楠有点不安的朝后挪了挪。
陈先急忙起身,拍了林楠后脑一把“快回屋去把东西收一下。”说着,站在男人面前,试图挡住林楠的身影。这男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从进来的时候,眼珠就转来转去的,四处乱看,那种眼光他太熟了,二当家每次看到好货色的时候就这样。按照林大哥教的,这叫心怀叵测,是这个成语吧。
“这位小哥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士?”男子观察了一圈后,发现这家里并不是多富裕,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陈先心中有点没底,他可是做过一阵响马的,虽说只是最底层的那种炮灰,这人会不会是官府派来的,男子见他不回话,继续道“你们搬到这里,可曾去过官府备了名册。”
陈先哪里知道这个,他只是跟着林桐,外面的事情都是林桐一手操办的。男子见陈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脸上布满得色,“既然这样,那就跟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凭什么。”陈先跳了起来,那男子也不过是一身白袍,平头老百姓一个,又不是什么官府的公人。
“就凭你们妄图躲避徭役。”男子拉下脸来。
“他们早就去官府报备过了。”王大的声音在男子背后响起。好在自己来的还算及时,否则这两个娃儿就被这卖良心的给弄走了。你道为何,原来这男子是做略买人的,专门诱骗人卖儿卖女的。骗不成就强来,不过他也是看人的,那些没依靠的穷困人家,他就寻借口去找事,找着个由头就要寻事,直到把人家那清俊孩子弄走,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儿女。这次他八成是听说新来了几个异乡人,孩子长的又好,便想过来看看有无利益可图。
按说官府是严禁略买人的,可是这家伙门路广,据说是认识官府里的人,真有苦主去告,也是不了了之。还好,林桐他们刚来没多久,王大就让林桐在官府报备了一下,否则这就是把柄。
隋朝初年,百姓逃避徭役的情况实在是严重过头了,再加上士族也收揽了大量的劳动力,国家为了徭役,税赋,为了从士族手里抢到人口,对户籍的管理十分严格。文帝和隋炀帝又是输籍法又是大索貌阅的,还弄过两次全国规模的清查户口,每次都能查出不少黑户来。
王大之所以让林桐他们主动去官府报备,也是为了他自己,一旦查出林桐他们是黑户,王大家就要跟着倒霉。还好林桐的年龄看起来小,去报备的时候官府并没有怎么追问。林桐打听过了,这里的男子21岁就要开始服徭役,这家伙在发现自己变年轻后,就一点也不害臊的给自己报了个十五岁的年纪。也不说他有儿子,因为已婚人士是全租,未婚的是半租。所以现在在官府的户籍上,林楠就是他的弟弟,今年六岁,陈先是表弟,十岁。三兄弟籍贯山东漳南,因山东大乱,来此地投亲,现落户王家村。
也就是说,除了王大和王成这两家,没人知道林楠是林桐的儿子。就算是有人说林楠是林桐的儿子,官府的人也不会信,这两人说是兄弟更靠谱点。事实上,就连王大他们也只是认为林楠只是林桐的干儿子或者义子之类的身份。
等那男子悻悻的走了后,王大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拉着两个小的去了自己家。幸好,这男子刚来的时候,村子里的那几个小孩就来报信了,这才没出事。林家兄弟回来前,还是让这两个小的住自己家里吧。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