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惊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此事,面色从容毫不变色,干笑道:“此事……”
“是我告诉莫相爷听的。”轩弈尘温婉笑着,和煦道:“通缉榜文迟迟未出,是莫叔叔的功劳。他那日方巧正在刑部,收到消息的又是他门生,又知我刚自唐庆镇回惠安城,亲自来问了状况。我瞒不住将事细细都吐的一干二净,莫叔叔极为佩服苏王爷的义举,回京就压下了此事。”
听到轩弈尘的话我紧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些,对他多一分感激,毕竟此事被轩煌知晓他有所参与,想来不会多听解释就降罪的。他深谙后果仍不顾的相助,萍水相逢的自欺还能让我逃避多久。
我不敢细想,哂然对莫宗严言笑说:“如此来说,倒不该是莫相爷道谢,该是我拱揖才是,你的相助让我省去不少麻烦。”
“王爷如斯客气,反倒让我占了便宜。”
挑眉不再戏言,否则话题只会越扯越远,既客套过就此打住正是时候。莫宗严微笑望着我,转眼神色凝重的盯着轩弈尘。终于切入我所关心的正题了,心不住的快跳,带着期许、好奇与接近真相的兴奋。
“六皇子,今日我退朝出宫前遇到三皇子,他要我捎话来给你,他一切安好你大可放心。”原还苦涩的笑容闻得消息顿时粲然,我瞧着心中略不是滋味,不自禁摸着下颚。莫宗严面色确像凝结的干墨化不开,肃目道:“刑部已查处谋害的鹂华贵妃的人,想来明日就会给翔云一个交代。今晚被软禁的妃嫔皇子都会被放回,轩才说德贤妃连日提及你,挂念你的安危,你去报个平安也是该的。”
四月初的风已有变暖的征兆,春光明艳繁花似锦连空气都被花香熏得过分的甜腻,午后斜阳懒懒撒进前厅,到处都本该是暖和宜人的。此刻潇湘馆的前厅,却寒气逼人,令人不自主会伸手裹压前襟。
莫宗严的神色肃穆,淡漠地启口:“皇后刘氏怀执怨怼,谋害后妃、诛杀皇嗣,其心歹焉可居位为母仪,不可以承天命。入宫侍奉时久,念及旧恩,今废为庶人,终身幽禁冷宫,非死不得出。刘氏一族,位高权重不谋其事,天降恩德不感其恩。华而不实,错假狱案,其心可见当诛。”莫宗严说罢沉默良久,他目光飘飞过在座每一人,冷淡道:“刘氏一族十二以上男子皆诛,十二以下男子发配琅城于为奴,女子后充掖庭永世为婢。”
那是一声深沉的叹息,仿佛在感慨人世的无奈。厅内无言胜似有声,莫宗严苦笑道:“苏王爷似乎并不意外。”
茶盖划着杯壁不时发出清脆声,我轻吹茶面啜了口,淡笑回视冷冷道:“夺位本就是残酷的,牺牲在所难免不是吗?”
莫宗严苦笑叹着:“代价太大了。”
我不以为然的耸肩,垂眸须臾我灿然笑道:“如若刘氏不倒,刘氏一族掌权,轩曲浩登帝那日的要付的代价只会更大,不是吗?”
风静了无声,人亦无言不语,仿若浮生一切静好没有政治的腥风血雨。影小声唤来一旁侍婢小声嘱咐了几句,不久婢女端上三碗莲子百合羹来。影边帮忙端着笑道:“这个点儿来碗甜羹刚好,不怕影响晚膳的食欲,又可去浮安神。”
勺了口放嘴里,不冷不热温着刚好,想必也是影下的吩咐。半碗下肚,我亦是反省了措词,缓和道:“事已至此终算是结了,万幸没殃及他人。”
莫宗严起身似有离去之意,刚挪步沉思斯须凝重开口:“苏王爷愿否告诉老夫一件事,给老夫个明白吗?”伸手默许他开问,心下已猜了大半。莫宗严知我不反对,淡淡道:“苏王爷为三皇子如斯冒险,所为何?”
“对镜月我没丝毫夺位之心。”
莫宗严耐人寻味一笑,屈身对轩弈尘说道:“六皇子,朝中还有事,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轩弈尘亲自送莫宗严到潇湘馆大门外,在那小声言谈数句才匆匆回来。
事态发展如莫宗严所述,轩弃弥在傍晚时分带着轩才来了次潇湘馆,落座未有半盏茶时间又与轩弈尘一同离去,从轩达驾车方向来断应是往皇宫里去的。
潇湘馆少了主人坐镇,奴仆反倒做事更肃紧,路过庭院的奴仆皆是匆匆垂眸走过。我卧躺在树下榻上消磨时光,嘴里尝着池羽蜜制腌梅子,听着轩才一旁叙叙的讲述。刘氏已被打入冷宫,轩煌碍于颜面决意不再张榜公告百姓,只说刘氏得了疯病犯宫规被废。原本该到此打住的事儿,就因轩曲浩的质疑冲突惹得轩煌震怒,直到轩才出宫时轩曲浩仍被软禁在东宫中。名义上轩煌是要他反省悔改,实则意图为何谁又明了。
斜阳余辉把万物染成赤红一片,仿若空气中都能闻到弥漫着的血腥味。无需目睹我亦能想象出夕阳映照下青瓦红墙的东宫是何等景色,山雨欲来前的安静很快会被腥风血雨惊扰,而那正瑟瑟颤抖的皇子不过是两族相斗的祭品罢了。
影望着轩才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苏为何不趁此除去轩曲浩,既然轩煌已在怀疑他,此事不正是好时机吗?”
我踯躅顷刻摇头否决道:“不妥,湮濑才是我心腹大患,他在镜月一日永远不会安宁。只有逼他离开才能斩草除根。”
影面色忡忡疑虑:“万一他去而复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