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再不小睡片时,可就没机会了。”
轩才勉强笑道:“原该守夜的小厮这几日病着,六爷这儿也不能缺人守着。”
“回去吧,你家六爷这儿我会照应的。”回头瞧了眼轩弈尘,薄醉未消的红颊面容桃花,“他一时醒不来,你白白守一夜不如好生休息会儿,出镜月那段路程还得有劳你们两兄弟。”
轩才目光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憎恶,肃谨道:“请王爷放心,事情缓急我们清楚,三爷更是吩咐过,要我们兄弟两快马不停的将几位送回神武的。”脸上的顾虑渐次深邃,略带担忧呢喃:“就怕我们兄弟日夜兼程无事,马受不住。”他微微沉吟,目突露精光即刻消逝。
我拍拍他肩头,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有习武的底子,功夫不差。”忽有寒风席卷扫来,我轻磕上身后房门,又说:“你们只要确保马车能跑过那些文书即刻,至于两匹汗血宝马,伤不着分毫的,我保证即使你如斯来回都会无恙。”
轩才略有疑惑,终是没说什么拱揖告退。待人退去,我回身在房门下了道咒,方信步回屋。
影始终未睡在等我,一见我回屋就在我身边转个不停,端茶递水宽衣解带一阵忙活,若非抓住制止指不定要几时休。
“小事我自己来就是了,你何必累着自己等到现在。”注意到他强撑的精神,我疼惜着说:“你先歇会儿,我过两个时辰叫醒你们。”
知晓他又要三纲五常的,我忙堵他话:“让你去就去,哪来的话。”
撑头盯了会儿趴桌上酣睡的池羽,极像一只贪睡的猫,鸦翅般的睫毛不时颤动,一脸乖巧。小心将他抱上床,闻着影轻鼾声才独自回床边。只冥想了四周天约莫两个时辰,突然被屋外的急叩门声惊扰。
我轻手打开房门,略有责备:“出什么大事儿了?火急火燎的。”
轩达神情焦虑喘息声亦不如往昔从容,心思一转我猜到□□分,嘱咐道:“屋里的我会负责叫起,轩才与六皇子那儿就交由你了。”
“六皇子那儿阿才已去安排了。”
晓得事情紧急,我不拖沓的说:“你且先去打点车马,我们片刻就赶来。”
此时此刻,亦是顾不上繁文礼节,轩达欠身即刻告退就匆匆离开。彼时影早被慌忙的脚步声闹醒,坐着微愣半晌,起身即刻梳洗完毕。
他提着包袱轻声道:“我先去帮轩达的忙,你这儿记得快些别耽搁。”
数个时辰前忙了一夜,而今安睡不过两三个时辰,又要终日在车内颠簸回神武,池羽微有言辞。他话语娇嗔更似撒娇,我淡淡一笑应之,左不过哄几句好话也就安然了。
不过半刻,一车人整装待发,事态紧急轩达赶不及解释,驰骋出城。守卫士兵是事先打点嘱咐过的,似连时辰都像是被算到,马车疾驰而出丝毫没人阻拦,该宵禁的全城唯独此处敞门大开。未及我细想,就已匆匆而过,仿若在紧绷弓弦上的箭,稍稍放手即伴着‘咻’声飞出,一去不回头。
轩达驾车技术炉火纯青,马车驰骋在山林间速度极快,车内却丝毫不觉颠簸不适。
我搂着屈腿倚在我怀里的池羽,小声询问:“方才没时间细问,究竟发生什么事,要如斯急着出城。”
轩才瞄一眼正在补眠瞌睡的轩弈尘,轻声在我耳畔低言:“据探子相报,皇上派了近身太监携着内宫侍卫正要出宫,听闻是朝潇湘馆来,美名其曰您这位贵客驾临,要六皇子带进宫一表东道之谊。”
影嗤鼻凝滞了畅快的笑容,轻蔑道:“轩煌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不曾料得影如斯胆大,只眨眼的瞬息,车内变得静默无声,轩才一时语结。
自知语出惊人,反倒是更不避忌,影冷冷道:“纵然他是镜月帝王又怎般,骄淫□□多年已然亢龙有悔的卦象,不过蝼蚁有何惧。”
缄默间瞟一眼影,示意他稍稍收敛些,我笑着询问亦是警觉道:“方才听你提及探子一事,怎会如斯迅速的来潇湘馆告密?”
轩弈尘兀然咳嗽,下巴微动。轩才见状告知即退,撩开卷帘去陪轩达。车厢内气氛倏地凝结出丝丝寒意,晨曦的光晕顺着湘妃竹间隙透入,光线顿亮顿暗,柔和的光照在轩弈尘冷艳面容上。此时的他不似以往温婉,从容的神情仿佛有层雪峰上冷冽的薄雾围绕。
僵持少焉,轩弈尘垂眸叹息,淡笑:“探子是我派去的,当然不止安排在轩煌身旁。”自怀中掏出一块极薄的玉递到我面前,我犹豫斯须接过从中抽出张薄如蝉翼的丝帛。轩弈尘复笑道:“这是神武及翔云的探子名册。”
我小心卷开丝帛一一看过,手指渐渐僵硬,平静的望着轩弈尘,心中却是惊涛翻滚。
“探子都是我密谋派出的,连弃弥也不知晓半分。”说着轩弈尘望着卷帘外的胞胎兄弟,淡淡道:“他俩虽是我与弃弥同救的,却只听令于我。平日我不会随意接见,大多他两出面。”
我蹙眉道:“你知道告诉我的后果。”
轩弈尘颔首,轻笑着说:“自然知晓。”顿了顷刻,他恢复以往和顺淡然的模样:“交予你就是任由你处置了,但求你能饶他们性命,容他们回归故里。”
时日渐暖,车内愈觉闷热,仿佛令人无法喘息,我卷起向湘妃竹帘霎时清风徐徐,舒爽不少。细细踯躅着轩弈尘的话,杀与不杀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