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的开口:“必然是如此。”
闻言莫宗严脸上蒙上层疑惑,考虑很久仍没想透彻,“依你反应来推测,他必然是个非常人。恕我多嘴问句,凭你现在的实力与他抗衡,谁输谁赢?”
“现在的我毫无胜算可能。”我坦然回答,既然自欺无用,不如面对现状想对应之策。
莫宗严张嘴许久,想不出接口的话。我见他神情尴尬,自嘲笑道:“你不必宽慰我,我心中早做计较。而且世事难料,不到最后我还不会认输。”
他听闻颔首说:“你能这么想就好,我生怕你想不通钻进牛角出不来。”莫宗严话间一顿,“你别怪我管的事多,我只希望轩弈尘以后的日子能过的顺畅。”莫宗严微垂的眼帘露出隐讳的慈爱,犹豫不觉又不敢道明,“我与他们母妃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看着他们两兄弟从小长大。不瞒苏老弟,我已是不惑的年岁,没有子嗣亦无心娶妻生子。自她入宫后,我一味的想着江山社稷,所以那两兄弟,于我而言,早是视如己出,只望他们这生能平安顺遂。”
我感慨于莫宗严的痴情,亦惋惜有情人相望却不能相守的造化。“往事如轻烟,散了就让消逝吧。不过适才外头嘈杂,莫老哥的话我都没听清。”
莫宗严撩开月影纱,释怀轻笑道:“是啊,都多少年的事了。”
月色清凉如净水,月光穿透薄雾愈显温和朦胧。莫宗严府上的琴乐师傅正在抚琴,灵动而舒缓的曲调似乎也是因今晚的天色有感而发。与多数贵胄家的乐姬不同,我依稀记得那是位花甲之年的老先生,他吃穿用度皆是莫府在管,身份却不同于签卖身契的家奴。
莫宗严一时起兴,执起架上竹笛与筝乐合奏。我静默在旁赏月听乐,更恰当说是闻知音之交的灵犀交流。
忽然笛音戛然而止,莫宗严皱了皱眉,焦急道:“铁定发生大事了。”
我朝昏鸦的院中望去,光瞧上轩弈尘气喘快跑的模样也知大事不妙。轩弈尘赶来的匆忙,早把礼仪忘却脑后,他砰地打开房门,二话不说地上前拉住我就要走。
“发生了什么事?”我站立不动,细细打量轩弈尘,他发髻松散似绾而松,面色惨白的叫人心惊。我瞧着他的模样越发生怜,纵然知道事态紧急,仍气定神闲道:“你先缓口气休息会儿,有事慢慢说来。”
轩弈尘双眸望向我,再不是以往的淡然从容,眸中擒泪直摇头,“可等不得了,你必须现在马上离开镜月,无论如何一定要走。”
我极力安抚焦虑的轩弈尘,“你先冷静下来,有话慢慢说。”
“苏老弟说的不错,你不说原由地干着急不是办法,说出来我们好想对应之策。”莫宗严嘴上还算平静,紧蹙的眉间却流露出他的心慌。
轩弈尘稍稍缓过气,又要施力拽我离开,“真的留不得了,我是从魏王府逃出来的,全靠轩达掩护否则我都赶不来报信。我无意听到三哥心腹的对话,原来三哥与那人以你为交易,再过会儿三哥他就要来相府抓你了。”
他闯进小书房时,我便注意到他严重磨损的鞋底边缘,如今听他道出因果,我对他是越发心疼。轩弈尘身为镜月六殿下出门哪里需要下地,近有轿辇远坐车马,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程,想到他做这一切皆是为我,如何不叫人怦然。
我神色转瞬冰冷了下来,对他犹是温柔道:“我不能走,若我离开镜月。莫说能安全与否,你有想过你三哥、莫相爷的安慰,这是要置他们于何地。”
轩弈尘并非薄情寡义的性子,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旁人。他气息低沉,左右为难开口:“我……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他从不会耍心机弄手段,说话的神色虽时长从容平和,不过在亲近的人跟前,他甚少会掩饰心思,所以即使他不张口,我都能从他面色读出他想法。
正僵持不下,莫宗严踌躇思虑良久忽然张口:“苏老弟,你赶紧带六殿下离去吧。你不必担心我,更无须顾虑三殿下。三殿下只是答应出兵抓你,依他的脾气,绝对不会说满口话,而且那位应该很清楚凭那点兵力,怎会是你的对手。近来我多有观察那人的脾气,他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有意挑拨你与三殿下的关系,所以只要三殿下表明态度,他不会多有为难。”莫宗严黑眸左右转动,眼皮子连眨多下,呢喃:“恐怕三殿下……他是故意纵了六殿下来通风报信,否则按照魏王府的兵力,又怎会让你脱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