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义父陈忱静下心来讨论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个死局并非无处可破。对面有证人自己也能有证人,范家的证人证词是真是假尚不确定,但是官府的主动权多多少少自己占优。手下带的老少师爷伙计也并非等闲,宣白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况,自己心里虽然急怒但是并不至于失去理智,杀人的后果他必然知道,因此事情做得更为细腻,出岔子的几率少之又少。有这做底,解秋寒放心不少,一来二去,找了另外的证人证言推翻了小二的说法。解府家丁也因为卖主求荣受了不少唾弃,最后主动供出了范家给自己钱要求自己做假证词。
就此范进被杀一案最终成了无头悬案,饶是范家有钱有势,抓不着确凿证据却也无可奈何。何况此处陈忱坐阵,此等小妖魔鬼怪均入不得法眼。这算得漂漂亮亮的赢了一仗,只是与范家的梁子结得更深,以后保不住还有恶战。解秋寒有时又想回来,范家人虽然爱拉关系,毕竟生意人也是无奈,商不与官斗,是这个朝代公认的。要想生意好做,就必须先护好这群祖宗。况且范家毕竟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一个孩子,人命是无论如何抵偿不回来的。大家都不容易。
解秋寒心里想这孩子果真是足够聪明,至少没辜负自己当时的期望。若不是事情做得漂亮,这场官司多半是打不赢的。当解秋寒去大狱探望宣白与慕青渊的时候,他看到宣白一个人静静的躺在草垛上,背影单薄萧瑟,跟那天与他侃侃而谈的宣白完全不一样。解秋寒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义务,让这个人永远只能在他面前露出这脆弱的一面,因为宣白这样使他动心,以前可能让许多人动心,以后将会让更多人如此,所以他不允许。他突然觉得宣白应该是他一个人的,拱手江山博君一笑,大约就是这种感觉。为了让你快乐,我哪怕倾尽所有。从来不相信的一见倾心,果真是要亲身体会才能感受。
多年后才得知,范家那时并不知道是宣白杀了范进,只是想找人偿命而已,而恰巧得知宣白与解家突然有了关系,这才想出当时那么一计想害解秋寒,只是儿子的性命换来的机会并没有让他们得逞,反倒白白送了命。天道有常,即使自己是受害的一方,但凡心怀不轨,终归要得报应。可喜天怜这青楼出身的孤苦孩子宣白
,除恶得好报,亦不枉这份侠义心肠。
慕青渊讲完,见花九一直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有些脸红。
花九似慢慢苏醒了过来,道:“一生能这么拥有一份愿意为之抛弃一切的情感,岂不也是一件快事。人活一世,原本就没什么意义,只要活得开心,就不枉来一场。
慕青渊看着天上漂浮的云彩说:“人家说两个人之间是相互的,能吸引对方说明你们是相似的,有足够好的你,才能有足够好的我,反之亦然。秋寒与宣白,大约都是那种足够好的人吧。
马蹄与车轱辘的声音悠悠地和在一起,不紧不慢,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时间就仿似静止在这一刻。其实不管路有多长,要是能身边有你,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
☆、教诲
回了台州府,慕青渊便带着花九回去见了陈忱。把花九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陈忱得知花九是何奉贤的养子,连连感叹了世间事果真是因果轮回,慕家欠何家的,最后又流转到了下一辈身上。也道花九即是何奉贤之养子,又是慕青渊的兄弟,在他陈忱这里,自然也是要当义子看了。让花九不必将自己当外人,既来之则安之,回不去了就勇敢的向前看。与慕青渊一道在这里做事吧。
花九自此在台州镖局住了下来,拿了与解秋寒慕青渊一般的地位,其他人对他都是尊敬客气得紧,所以这些日子除了略微担心何奉贤,其余来说是非常过得去的。
因为人生地不熟,所以花九每天几乎是与慕青渊同进同出,一来熟悉地方,二来混个脸熟。慕青渊沾了义父的光,在台州府这片地界人脉广得可以,一天一处的走访,小半年下来也才走了百十户。要是想好好在这里生活下去,这些都是必须的工作,花九心里都知道,所以从来十分积极。慕青渊天天带着小可爱四处走,心里也是乐滋滋的。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小心思干着这件其实无聊透顶的事情,破天荒的和谐。
寻了个花九在家读书的日子,慕青渊独自去找了陈忱,仔细地说了在平遥与何奉勉的那番对话。
那天倒是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慕青渊与陈忱就坐在园子里的小榭中,有一搭没一搭,就聊到了这。陈忱听后沉吟了片刻,将桌上的茶壶拿起,倒了小半杯茶,端起吹了吹,然后又放了下去。慕青渊看到义父布满老茧的手,这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记号。当年自己被送过来的时候,依稀记得陈忱跟父亲一样尚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却已是苍暮之年。只是练武的人终归是硬朗的,即使头发略微花白也显不出疲态。
陈忱这时开口道:你六岁来我这里,已经是十八年了吧。
慕青渊应道,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