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彦以为荣枯剖开自己后背取出脊骨,已经是这邪祟此生恶念登顶时刻了……
此刻虽只有影像,却也是周身疼痛难忍。
一颗一颗再一颗,寸海钉寸寸入体。
涌来的海水之中,怨气恨意并死气交织起来。
归彦大恸,失声对着六芒星:“阿天,我怕了,你快醒醒!”
似乎归彦在叫自己。
胡天猛然抬头,红色海面之上,隐约六芒星闪烁其中。
四周影像褪去,潮汐消散。
胡天猝然睁开眼。
与此同时归彦也是神念弹出识海,睁开了眼,急切看胡天:“阿天,阿天你有没有醒过来?”
胡天看向归彦,半晌勉强缓缓抬起手,搭在归彦的肩膀上,轻声说:“醒,醒了,归彦别怕 ,别怕。”
胡天说着自己撑不住向下滑。
归彦忙伸手抱住胡天:“阿天也不要怕。”
胡天靠在归彦的怀里,半晌梦呓般呢喃:“别松开。太冷了。”
归彦坐下,紧紧抱着胡天,又从脖子上扯下灵兽袋。
五只兔子爬出来,见此番情形,忙扑过来。
归彦道:“去找疏香,拖来。”
疏香半夜便是被五只兔子咬醒的。
别看是五只小兔子,联合起来却也了不起,话都不讲,将疏香踩成妖兽形态,抬了疏香就跑。
疏香一路哀嚎,直到进了胡天归彦的藤叶球才闭嘴。
疏香见归彦抱着胡天,再凑近看胡天,吓得全身羽毛都竖起来了。他立时化作类人形态:“怎么了这是?”
归彦抬起头:“阿天想起来了。”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疏香吞了吞口水,“这他娘被封住的得是多邪门的回忆?”
“怎么办?”归彦异常镇定,“阿天说冷。”
疏香想了想:“得缓缓,别让他再去推什么被封住的回忆了,你给他说说话。我给你点几个火盆,再去找长老。”
疏香坐言起行,立刻点了几个火盆来。然后便是飞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来了几个忻鸾族的鸟,又有一二藤榕族的树藤,并几个看不出族属的妖。
他们轮番上前看胡天。
归彦一直抱着胡天不放手。
幸而这些妖看完,都说只是惊魂,没大碍,休息休息了就能好。
忻鸾族的长老道:“只是有些离魂之兆,少主是不是去请几颗宁神的丹药来?”
“对对对,你快把药名报出来!”疏香急匆匆拿出一块玉简,“快说快说,趁我爹娘不在,我赶紧去偷。”
忻鸾族的长老道:“少主,您别啊,小心被族长打。”
“废什么话,打我又不是打你。”
归彦道:“断殇固元散,行不行?”
“好药!”那长老赞道,“上品。”
“喂过了。”归彦低头看胡天。
胡天在梦魂界给归彦留下的乾坤袋,归彦还没有还给他。其中恰好有丹药,都是上好的。
归彦低头戳了戳胡天:“阿天你不要去想那个恶贼了。留下的棒棒糖快吃完了,你什么时候起来做?”
这也是疏香的主意,至少分散胡天注意力,不让他再去想回忆的事情了。
归彦便是同胡天说话,或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如此讲了三天。
期间归彦累了,小兔子上前叽叽咕咕,疏香也会来换班,继续嘀嘀咕咕。疏香的风格和归彦就不太一样了,唠唠叨叨好像是怨妇。
“我当时就问那棵老榕树,花困会不会喜欢我。那榕树烦死了,会不会就一句话的事儿。他非说出个五六七来。”
疏香盘腿坐在归彦身边:“你猜他说啥了?他说,是是非非非非是是。这不等于没说吗?真是他娘的放屁一样。”
归彦烦:“你不要抱怨了。好烦啊,烦得阿天不想睁眼看你怎么办?”
“嗨,我这揭开自己伤疤,不就是为了他醒吗?”疏香特别委屈,“我容易么我?”
“你太蠢,活该不容易。”归彦翻白眼,低头对胡天说,“阿天,别理他,我——你做什么扯我衣袖。”
“小黑球,你这么说,怎么感觉好像听懂老榕树的话了?”疏香眨眼睛,“就是那个‘是是非非非非是是’的话?”
归彦定定看着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