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年越想，越觉得有些颓然。朱烨情绪却没有那么明显，比起叹气，多方调查显然更实际。

朱烨先是打了电话给蜘蛛精，让他帮着侵入监控，看看剧组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而后，朱烨又打到了妖管所那边，托人招了已经关在里面服刑的袁放，询问当年的爆炸案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袁放那边有些诧异，半响才说：“先生，我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有这一遭没这一遭，我的罪行都不会少。但是我还是要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从来没做过伤害袁野的事情。虽然他不是我的亲哥，但是我用他弟弟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对我也很好，我还没有，那么糟糕......”

得到这个回答，朱烨其实并不意外。

袁放想要的是长生，就算他把主意打到了旭东身上，要的是他的血，也不是这种方式去害命。

事情调查到这里，仿佛又遭遇了瓶颈。唯一有嫌疑的人不是黑手，那么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

线索要一点点理顺，现在他们手里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

但这也绝对不是说，拿那个幕后黑手一点办法都没有。

“雁过留痕，只要他出了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只要顺着这些痕迹，一点点收集累积，早晚会把他揪出来的。”

陆年点点头，对于朱烨，他总是有种盲目信任。而且事实证明，朱烨也从未让他失望。

现在纠结这些，确实没有什么用。

想到朱烨当时让自己装虚弱，陆年不由疑惑道：“烨哥，我的身体明明没什么，为什么还要我装受伤？”

“因为我需要时间......”朱烨诚实回答道。

那个时候，朱烨并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可是那场火灾来的实在太奇怪——

如果不是有人蓄意布置，火势根本不会蔓延那么快。

见陆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朱烨不由开口安慰他道：“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放心。”

陆年看着朱烨，轻轻点点头......

凌晨时分，医护人员又查了一次房。

等他们出去，陆年就睁开了眼。或许是火场的刺激太大，陆年一闭眼，想起的就是烈火燃烧的场面。只要陆年一闭眼，就忍不住会去想，当年旭东一下又一下用鱼尾敲击着墙壁的场景。

当浓烟侵蚀他的声带，当烈火灼烫他的尾巴。

骄傲如旭东，心里会是怎样的光景？？

陆年在床上翻身，朱烨自然都听得到。眼看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陆年还没有休息的迹象。朱烨掀开自己的被子，爬到了陆年的床上。

“烨哥你怎么过来了？”

毕竟是在医院，没准什么时候，护士就会过来查房。要是被看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明天头条肯定有了着落。

朱烨却全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钻进陆年被窝，伸手把陆年揽进了怀里，语声轻柔道：“你睡不着？”

陆年闷闷点头：“嗯......”

朱烨又道：“会忍不住想旭东？”

陆年不由有些吃惊：“烨哥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

陆年的心思太简单，脸上藏不住什么情绪，朱烨近乎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心里装着什么事。

可是他却不想陆年改变，这是陆年的性格的一部分，是他的特质，也是吸引自己注意的原因之一。

“是不是觉得旭东当初很不容易？”

“嗯。”陆年一直没说的是，旭东当初原本可以逃走，可是他却无法丢弃袁野。正是为了救袁野，旭东露出了原形，毁掉了嗓子，毁掉了尾巴，毁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

旭东会颓然，会用冷漠保护自己。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后悔这种字眼。

是的，哪怕再给旭东一次机会，旭东仍会会选择救人。

不过是因为他爱袁野，为了爱，尾巴算什么，嗓子算什么，命又算什么。

真正让陆年难过的，不只是旭东此后那么多年的狼狈模样。而是他所爱的人，在见到他真身时的恐惧模样。

爱情是把刀。

你将爱送到别人手里，就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他可以拿这把刀去保护你，同理，也可能拿刀刺向你。

陆年想到这个就没来由难过，不知道他跟朱烨，最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正胡思乱想着，陆年面前一暗。朱烨在他面前停住，两人鼻息相近，陆年甚至能隔阂衣服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朱烨的吻开始向来是轻柔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撬开陆年的牙关长驱直入。热情犹如疾风骤雨，席卷过境。

恍惚之间，陆年忽然觉得——

现在的朱烨，热情又狂躁，那是陆年之前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样的朱烨，陌生，又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月光透过窗子，悄悄爬进了房间。

温存过后，陆年睁开眼，就见咫尺间那张熟悉的脸。

朱烨亲吻他的额头，把人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