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爸见大爸不说话，当机立断，先自报家门：“嘿嘿，又看见你了，缘分呀！我叫柏林，刚刚毕业，咱老师都说我为人老实，心地善良，还鼓励我学习力度要加强呢！虽说俺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噢！好象男生都称‘校草’，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大概就是很貌美不凡的意思。但是，我从不引以为傲，一直安分守己，还和班里几个同学经常做好事，走到哪里都挺受欢迎的，这次大家都来送我，离别的车站上哭得稀里哗啦，那个惨呀！现在一想，有时候，一个人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叫人伤心……唉！”后来，大爸跟我说，就他当时说话的表情，真想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当时大爸回礼笑道：“我还以为你就是南方人呢，说话都带‘辣椒味儿’。不过，看到你，我绝对相信你就是你们学校里的‘校草’”。

小爸一口接过来，肃然道：“我很低调的，我从来不张扬自己有多么帅，多么好！”

大爸道：“你可真谦虚！”随即又说：“我叫东帝汶，在沈阳做点小买卖……”

还没说完，小爸就插嘴问他：“开的有公司？做出口生意？”

大爸失笑道：“哪里，养家糊口而已！”

小爸差点喊出来，讶道：“啊，你结婚了？老婆孩子都有了吧！”大感失望，垂头沮丧起来。

大爸一时语塞，哭笑不得，倒是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他没有结婚，却是在几天后就要多出一个孩子来。刚才愉快的心情一下就跌到了低谷。

第五节

我到底是不是河里捞回来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惑我多年。

大爸经常搪塞我说：“那年涨了洪水，我和你妈妈就到河里捞鱼。有一次不小心就把你给打捞回来了……”那时我才刚学会说话。当时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深信不疑。

我还问大爸：“爸爸，是不是到了最后，妈妈变成一条美人鱼下海了？那她以后还回来不了？我好想快点长只鱼尾巴下海看看妈妈去！”

有时大爸失神道：“乖儿子，妈妈下了海就不能再回陆地了，她要潜心修炼，升天成仙，将来我们也可以沾光飞到天庭上看妈妈去。”而有时候，大爸则缄口不言，痴痴发呆，再偷看他时，已是泫然泪涕。从那起，我就很少问起关于美人鱼妈妈的问题了。

第六节

且说大爸到了沈阳要来接我。当时，我住在一个宽敞的屋里，被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照料着。在记忆中，她总是教我叫她奶奶。要是不叫就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唬我。我被吓的哭个不止，她就会一边哄我一边咒骂一个好像她极度痛的女人；骂她婊子、娼妇，千刀剁、万刀刮的臭娘们儿……

大爸风尘仆仆，赶进门正好听见那老太太咒骂。大爸自是心知肚明，因道：“妈，拜托你了，都告诉你多少回，不要在他面前乱骂她了。以前他小不明白，以后大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那老太太当场翻脸，喝道：“这小崽子要不听话，让我来一手捏死他！”这把我吓得嗷嗷大哭，撅着嘴，挥着小手让大爸过来哄哄我。

大爸果然上来抱住我，轻轻拍打一面哄我：“不哭，不哭，乖……”在大爸的结实怀里，感觉舒服多了，但一想到那个疾言厉色的老太太是我的奶奶，又想大哭一场，干脆把小脑袋钻到大爸胳肢窝里不去看她。

这时，只听大爸说：“妈，你怎么老是不忘以前的事，你这不是有意不让我有安生日子过吗？这些年我受的罪还少啊！”说时把我放在了小床上，轻柔拍打着我哄我睡觉。

那老太太听这么一说，心软起来，开始长吁短叹。

半晌，方道：“儿呀，打今儿起，过去的事我只字不提，你好生在这里扎根吧。千万不要再回去了，那里有你爹顶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