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本是诚诚恳恳的,未料到他会提到几个月前的旧事,他咳了一声,嗫喏脸红。
八旗兵既去,京中行人渐多。道路两旁的旗汉女子,对于街中央的几个衣饰华贵、带着几十名随侍的望族青年兴趣斐然。
她们远远的撑着伞,三三两两的,边偷看便谈论。轻嗔浅笑,颔首飞红。
“二哥,”胤祯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不好受。如果不想笑,其实不用笑的。”
索额图的苍老憔悴,以及被带走的背影犹在眼前。太子不再维持虚假的表情,低下头,放慢步子。胤祯也不再说话,陪他慢慢走。
干净的冬雪铺遍墙顶屋檐。
围墙与围墙之间,树木的叶子大都落了,唯有几棵松树,染着雪,苍翠依然,宛如琼枝。
胤禛向来寡言,难以说出轻松的话题与人谈笑。他满腹心思想要诉说。然而幼弟就在身侧,与他默契融洽的,却是别人。
他落后两人半个身子,沉默了一路,想了一路。太子疲倦,道了声别,先上车离去。他下定决心,踏前半步,刚要开口,禛贝勒府赫然到了。
他顿了一下,落地前胤祯便已经抬脚。两人的步履,不快不慢,恰恰差了一瞬,难以吻合。
胤祯在他府前道:“四哥,今天幸好有你相助,多谢了。”
“客气,不谢。”胤禛道。
胤祯觉得四哥的神态有点冷,仔细看又看不出来:“四哥,为什么你今天要向皇阿玛请那份差?”
“你当我是为谁。”胤禛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凉意瞧了他许久,说毕转身径自走了,年羹尧恭敬的在一旁持油纸伞。
黑色的靴子踏在雪里,仿佛极为沉重。
胤祯站看着那沉默的瘦削背影。禛贝勒府的牌匾角滴下一滴水珠,四溅开来,他后退了半步,李卫上前笑眯眯打了个千:“十四爷,大冷天的,您快回马车吧,当心着了凉。”
胤祯笑道:“你这奴才,就不请爷进去坐坐?”
李卫往里头探了一眼,为难的说:“十四爷可要进去坐坐?”
“四哥似乎精神不太好,还是算了。我明儿来看他。”曹顒拿出大氅给胤祯披上,两人回了马车。
李卫等十四阿哥的马车驶远了,小跑去回话。胤禛在走廊顿了顿雪,没说什么,只目光更沉了点。李卫替他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