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钧轻轻捧起了顾夕歌的脸,他修长手指拭去了那孩子眼中的那一点莹光,又吻了吻他不断颤抖的长长睫羽。这一瞬,纪钧的神情温柔到了极点。
随后他却发觉顾夕歌牢牢握住了他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不知为何无法开口。纪钧瞧见这孩子沮丧无比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颤。
玄衣剑修又轻轻摇了摇头,他用吻封住了顾夕歌的嘴唇,也吞下了那些无法言说的懊恼与后悔。
“无法说就不要说,你这孩子入门之时就太过早慧亦有心魔缠身,想来是前世带来的冤孽,这一切我都心知肚明。”
玄衣剑修的神情平静无比,可顾夕歌却骤然愣住了。原来,原来师尊早就看出了自己不对劲的地方。但他并未询问分毫,而是选择替自己默默隐瞒一切,这份信任着实太过难得。
“我知你今生身兼天命,合该有些大作为。即便由仙堕魔想来亦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从未怪过你,想来以前的冲霄剑宗也绝不会怪你。”纪钧的神情更温柔了,他竟微笑道,“今生我只瞧你一眼就决定收你为徒,可见是前生你我缘分不浅。哎,也难怪你当初自己说漏嘴,若我不收你为徒非要费尽心思亦要入我门下,可见我着实魅力非凡。”
“师尊说谎,我从来没说过那种话。”白衣魔修快要恼羞成怒了,他未料到纪钧早猜出了所有缘由,却偏偏不对他言说。更暗中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此时才一股脑丢出来,简直有些可恶了。
面对自己徒儿这般神情,纪钧只扬扬眉点点头,明白着的敷衍了事。
顾夕歌自然不甘心,他想要抽出自己被纪钧紧握的手,但那玄衣剑修却偏偏不松开。纪钧微笑的模样当真好看极了,他只如哄小兽般轻声细语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魔修说谎话可谓再正常不过,你一向说的都是实话……”
玄衣剑修话还未说完,便觉出自己的手被不轻不重咬了一下,可见他着实将顾夕歌逗弄得狠了。
那孩子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最后定同陆重光有一战,若我不幸身亡师尊定要好好活下去……”
随后顾夕歌自己也怔住了,这几句话着实和纪钧当时说得太过相似。自己堕魔之前,师尊亦是如此叮嘱。他纵然理解纪钧一片深情,却也隐隐责怪纪钧太过心狠。可同样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也是这般选择,竟和师尊之前所言并无半点差别。
“我会好好活下去,破界飞升提升修为,直到替你报仇才甘心。”玄衣剑修平静道,“我不会忘了你,我要将你牢牢记住一辈子。”
这几句话着实听得顾夕歌鼻酸不已,他却偏偏冷声道:“你一向小瞧我,只当我是你的徒弟。可我却看自己有七成赢面,到了那时率先飞升上界的却是我,师尊可就比我落后许多。”
林云霭轻轻一点水面,就再也听不见那师徒二人亲昵甜蜜的情话。他随后却微微眯起眼,唇边也扬起了一丝冷凝笑意。
飞升上界,着实想得太过天真。天地大劫还未结束,顾夕歌就如此放松,可真是太不上心。
第208章
金阙派的披香殿外,依旧如往常般庄重又端凝。以往刚入门的小弟子们自这宏伟大殿前经过,心中都会情不自禁升起一分自豪之感。谁叫他们金阙派身为九峦九派之一,自然与其他普通门派不同,别有几分不一样的矜持。
但此时一向金光灿然华美如斯的披香殿,竟有了几分黯然而破败的景象。就连从苍穹掠过的仙鹤,也有几分无精打采的模样。
许多年轻弟子们只敢在殿外聚集在一起,他们窃窃私语神情惶恐,每一双眼睛中都满含着不安与紧张,简直像一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兽。谁叫形势变化的太快,快到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九峦界中任何一位修士,都没想到这八千年一遇的天地大劫居然结束得这般迅速,金阙派诸多弟子亦是如此。即便他们修为颇低,甚至连直接参与到天地大劫的资格都没有,但传言总是特别迅捷,似一粒火种就能点燃干枯的草原。
前几月他们才听说蓬莱楼折损严重,整个门派中竟仅剩下几名化神真人撑门面。不管是几位副楼主抑或掌门人,全都折损在拂云界与九峦界的第一场战斗中,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就在金阙派弟子庆幸自家掌门人着实有眼光,率先与混元派结为同盟之时,九峦界的情况又变了。他们这些底层弟子知道得不多,但他们却能从不断出入披香殿中的诸位长老脸上瞧出几分不安来。
随后就是一月余前,混元派与大衍竟二话不说将整个金阙派合拢包围。先不提这仙魔两道的顶尖门派为何会极有默契地联合到一起,单单说这行为就着实嚣张到了极点,简直可以被视为挑衅。
但更奇怪的是,几位大乘修为的太上长老却既不出面亦不回应,叶掌门也直接无视了那仙魔两派。恐慌的情绪如瘟疫般迅速蔓延,诸多修为低的弟子们即便无法知晓其中内情,也有人暗中猜测交换意见。
想来定是金阙派犯下了什么事情,由此惹了众怒才有那两派围山的稀罕情景,真是令人不安极了。
而就在今早,九峦九派中极少见到的诸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