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秒钟之后林润生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可这多出来的震惊元素却让他看起来更加凶恶了:“什么?!”
茶馆的人员被他吓了一跳,匆匆躲到楼道的位置探头打量这边,一面同情那位被欺负的年轻帅气的客人,一面又担心这俩打起来会破坏摆设。
只是面对对方有如凶潮般的情绪,林惊蛰却仍旧平静得惊人。上辈子他和林润生斗法了那么多年,刚到燕市时看对方这样表现,就一直以为对方并不欢迎自己,等到意识到这只是只纸老虎的时候,双方却积怨已成,谁都下不了台阶了。
认真说来这也是个落败在自己手中的对手,林惊蛰对他有愧疚却没有敬畏:“你别怨外公,他对我很好也很舍得,他和江恰恰登报脱离父女关系之后再没給她过一分钱,但江恰恰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办法真的切断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但他还是高估了林润生的反应力,他说完这句话后对方才终于消化掉了上一句:“这怎么可能?!”
林惊蛰叹了口气,实在想不明白对方这样迟钝的状态是如何做到研究那些内容玄奥高深的信息通信工程技术的,他问:“你不知道吗?这很正常吧,我的存在没有那么重要,江恰恰已经决定和齐清再生一胎了。”
这些叙述和林润生过往十几年接收到的信息内容天差地别,他脑海中建立起的秩序完全崩塌了,怔怔地坐在那里:“可是我们有协议……”
“协议?”林惊蛰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应该笑他愚蠢还是该笑江恰恰的手段,“林教授,你以为这里是你留洋的地方吗?你们那个狗屁不生孩子的协议,在我们国家没有法律效用的。”
他说罢,胸口又淤了一股说不出的怨怒。他实在难以相信,上辈子的自己竟就这样轻易地被人玩弄于鼓掌当中。
林惊蛰刷的一下站起身,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尚有余烫的液体滚进胃袋里,却浇不熄那丛怒焰。
“总之我今天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及时止损。话我带到了,不过你怎么做我都不拦着。”林惊蛰看了眼手表,他不想在这再呆下去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又会和上辈子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于是匆匆告辞,“宿舍里还有点事,我就不多坐了。”
林润生径自发着愣,明显还没消化掉这些巨大的信息,但见他作势离开,仍下意识站起身来。
他张了张口,一脸拧巴的表情,憋得脸红脖子粗才憋出一句:“……晚上……晚上回家吃个饭吧?”
“谢谢。”林惊蛰看出他表象下的忐忑,心情有些复杂。但迟疑片刻之后,他还是坚定地出口拒绝了对方:“不过还是不了。”
林润生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林惊蛰咬了咬牙,还是抬脚与他错肩而过,下楼时却又借着楼梯的遮挡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高大的中年男人背着光还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目送自己离开,林惊蛰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对方的站姿中感受到了那种浓浓的落寞。
推开茶馆大门,站在灼热的阳光下,林惊蛰恍惚了片刻,最终坚定地朝校区侧门方向走去。
就这样吧,对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前世的结局太过惨烈,他不想再重演一遍了。
他能为这个自己愧疚多年的男人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远远离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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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生周身夹带着生人勿近的旋风,吓得路口的岗哨都越发挺直了脊背,他下车进门,在玄关脱鞋,第二任妻子沈眷莺正从楼上下来,一见他立刻愣住。
“哟!”沈眷莺吓了一跳,加快了脚步,上来揽着他打量,“怎么了啊?怎么都要哭了?”
林润生朝里看,沈眷莺回首看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对他道:“甜甜出门玩儿去了,李阿姨也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