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电话已经换了新的,颜色还是以前那种。
我不愿看与将的脸。每看一眼,心头就狂疼。那么真挚的爱恋,为什么只是虚假?若是真的呢?生生,若是真的,会如何?
不去想那假设,我转头看床头的电话。那里面,可有一个新的窃听器?
或是每个住到荣家来的客人,他都会安然坐在床头,承受他仿佛轻柔抚摸的目光,再听一听碎了心的声音。
“生生……”与将倾前,伸手。
我赫然心惊,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他掌中玩弄的猎物,簌然全身一缩。胆战心惊看着他的影子,象魔鬼一样覆上来。我打算养精蓄锐,储足力气将他一举踢下床去。
他却只是倾前为我掖好被子,又退开去。我难以置信,瞪着他的眼睛张得更大。
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别过脸。哼,不过老伎俩。欲擒故纵、以攻为守。果然,颚下忽然一热。脸被与将拧过去,和他静静相对。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生生,你变了。”柔情似水。
我骤然间只想大笑。可笑。我变了,原来变的是我。笑声堵在喉咙声处,化为悲切的呜咽。“不错,我变了。”我只有承认。不是吗,由始至终,与将都是同一个人。是我瞎了眼睛,错看了他。
与将问:“怎么,生生,你不高兴吗?我终于得到荣氏,这不是你最希望的?”我还能说什么?他问得无辜:“你一直都希望我能历练出商场上的战斗力,为什么现在却这等模样?”
我连苦笑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冷笑。是的,是的,错的是我。我期盼着他奸诈无比,狠辣无双,他却霍然嘿嘿一笑,露出真面目。他比我期盼的做得更好,更高明。我几乎应该扑上去紧紧搂着他,和他同贺天下。
与将将我的手握在掌中,如他当日常做的举动般:“生生,为何你不再爱我?为何你离我而去,与你的父亲对付我?”
爱?我如遭暮鼓晨钟一敲,被震得无所适从,刹那间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我霍然摔开他的手,再一巴掌硬生生拍在他脸上。可惜,没有震碎那假惺惺的面具。与将与将,我多想看看你的里面,你的皮下面,到底是些什么?
他错愕难堪。
我咬牙切齿。“与将,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我事到如今,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倒不出一点的苦水。”我磨着细白牙齿,轻轻用力吐字:“真让我佩服。”我点头道:“我好佩服。”
与将没有伸手抚摸自己发红的脸,似乎那一巴掌没有感觉。也许他的面具太厚太硬,我那微不足道的一巴掌实在起不了丝毫作用。
他站起来,无声看我。居高临下,好一股王者气势。这般情形,梦中见过多少回。多少回,为他的称霸天下而笑醒过来。如今见了,哪里有当日半点情怀,只剩心惊胆战而已。
一回头,已是百年身。我唯有气苦。
第十三章
我想着与将会展示一下他的霸权。
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离开房间。我心里酸楚,躺在床上直起半身干呕,却呕不出任何东西。连苦水也没有。至少应该和爸妈联系,看看他们现在如何?只愿与将,不要太难为他们。
拿起电话,还未拨号,就有悦耳的女声传来:“黄先生,请问您要拨哪里?”
我愕然。“我要打电话回家。”
那女声感性十足地道歉:“对不起,荣先生说了,您这条线路暂时不能接通,如果您和荣先生商量后得到……”
将电话霍然挂上,无力地靠在床头。这就是荣与将。
我并没有生病,下床时脚步却摇摇晃晃。打开房门,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侯在门外。“黄先生要出门?”问得恭恭敬敬,极有敬业精神。
我点头:“我要回家。”
为首的人一笑:“请稍等,我打个电话给荣先生问一下。”
不等他掏出手机,我把门喀嚓一声关上。我原该暴跳如雷,现在反而心安理得地重新回到床上躺着。不是吗?这才是与将的风格。被他困住,如进了蜘蛛网。丝极细,却缠绕不断,让你挣扎、挣扎,到死的时候还以为有挣扎的机会。外面的事情,他也肯定能料理妥当。在外人看来,我不过是来休闲渡假被妥善照顾的一位朋友。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苦笑。没想到吃与将一个大亏,居然会使我对他信心大增,料定他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一连几日,衣食不缺。试了几次,电话里的女声问候依然。门外的男人,不过两三拨人,换来换去,看着我也顶够了。
与将常来,还是情意绵绵,体贴入微。不过再也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我挥拳时,被他早有防备一把抓出,硬拉到唇边轻吻,笑道:“再不要这样,董事长室里一次也就算了,房间里又来一下,不疼吗?”
每被他碰一下,心就猛痛一下。心有千千结,我殚精竭虑,解不开一个。我问:“与将,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坦然道:“荣氏我已经得到,当然是和你常相厮守。”
“我不要,请放我走。”
他问:“生生,我若放得开,怎么会花费工夫找你回来?”
我心头一酸,求道:“与将,我对你无功有劳,求你放过我。”
“我哪里不放过你?”他不解:“我虐待你?我打你骂你?若不爱你,我又何必打通关系,帮助黄氏度过难关?”
我一口气缓不过来,歪在床边。
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