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了土地庙一段,一路上有很多衣着简陋的民居,都带着灰色的沉郁。
听说西城是夏山城最穷困的地方,听说这里每年很多人走了,便不再回来。
卖馒头的小摊老板笑着念叨,最后告诉那麻衣汉子,他姓钱,以后可以多来买馒头。
一个大大的白布包袱,那袋子馒头被送回了土地庙。
不一会,那麻衣汉子骑着大马出城。那大马毛色漂亮而健康,幸得他身上带着生人莫进的气势,不然还要被守城的检查一番。
城外一里处,这麻衣汉子追上了杜修齐的队伍。
杜修齐道:“,嘉义,你小子干什么去了?这些当官的真是糟心!”
说罢,似是不解气,杜修齐还野蛮地朝地上呸了一口。
谷嘉义口里发干,没有口水像杜修齐去浪费。
但他也骂道:“真他妈糟心!”
☆、周军
也许是有人持一样的看法,谷嘉义觉得把糟心两字说出口后,心里好受了不少。
但想起土地庙里,裹着破被,连件好麻衣都没有的那些人,才知道郁闷还压在心里,除非那些不公正的待遇被打破,消失无踪,才能真正好受。
一行人来时骑着马,回时却多了不少东西,一路歇歇停停,直到响午时分才赶到营地。
隔壁的驻军似有事发生,有东西搬动的声音传出,惹得谷嘉义远远望了一眼,但无心去察看,就这么路过两军的相交处。
回了营地,杜三带着这些差役们去放东西,杜修齐去见林珵,谷嘉义情绪低落,一个人随意走着。
说到林珵,谷嘉义自然也想见,不过他不像杜修齐,有点事都能去找那人,他只能等着那人来找。
谷嘉义寻了个被圈住的坡地,就着蹭蹭往上冒青绿一片的草地躺了下去。
前方一条沉静的细河,远处云色灰沉,还挺符合他的心境。
不过不一会儿,烤鸡诱人的香味传来。谷嘉义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他起身来看,发现自己躺的这一块儿,离火头兵做饭的地方很近。也是因为离水近,这一地青草才会绿油油的。
而香味的源头处,八喜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瓶子,细细往烤鸡上撒调料。
他手脚灵活,先前旁边的人夸了好几回,面上都是笑意。
谷嘉义却是嗅了嗅渐渐被调料味遮盖的肉香,开口道:“调料撒早了,也不用那么多。”
八喜闻言抬头一看,不满地鼓大了眼睛,念叨了好几句这人现在得主子看重,又是主子师弟才把心情平和下来。
笑着道:“第一回烤这个,多谢右校尉指点了,那边还有侍卫们打的,可以来上一只。”
谷嘉义摇摇头,想着八喜手里这只是要烤给林珵的,就挽了袖子上前,大手接过穿过整只鸡的木棍。
动作熟练地在火上转动着半熟的烤鸡,等金黄色的油噗嗤噗嗤冒出来的时候,道:“现在才是撒调料的时候。”
八喜看看他,有点儿不信,转头去看旁边的侍卫。
那侍卫点完头又摇头,楞楞地说:“撒这么多料,怎么都好吃啊!”
八喜简直哭笑不得,他还以为这人懂呢!
烤东西这活也没多大难度,鸡原本就是半熟的,因此没一会儿就好了。
八喜道过谢,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带上其他厨子做的饭菜去给林珵送饭。
八喜到的时候,林珵正和江九下棋,他身后站着杜修齐,江九身后站着一位鸦青武官服的中年男子。
那人一张国字脸,额宽眉正,一双眼睛黑黝黝,瞧来像不见底的深谭。
一局毕,林珵放下棋子,道:“先生、修齐、周统领,一道用饭吧。”
这称呼,生疏立见。
那被唤做周统领的周军,揖手推拒:“不敢与殿下同食。”
林珵轻笑道:“我看周统领胆子不小。一手便除去两个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