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暮月升。透过这扇窗恰好可以看见站在城楼上守夜的越晨。他总是喜欢穿着一袭黑衣提着一壶酒站在最不起眼的黑暗角落。
而偏偏子琴又是个眼尖的人,每次他都可以看见那孤寂的身影在风里微微荡漾。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城楼上摔下来一般。
今夜无雨,亦没有厮杀。皎洁的月升上高空,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有些凄凉。
子琴走上长街,沉默的走着,看着街道两旁摆放着的小玩意心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被包裹着的十根手指悄悄地隐藏在长袖中。
一袭黑衣的越晨安静的从人群里走过,完全没有留意到无精打采的走在长街中央的子琴。子琴回头看了看,那个背影一如往日般孤寂冷傲。
或许,也只有在他的身下的时候,他才会放下他的冷傲。子琴心里这么想着。洁白的衣袂扫过。他的余光瞧见了在一旁哭泣的小女孩。他对那个女孩还有些印象。毕竟昨日他给了她一百两买棺材的钱。
夜风有些凉,大约是秋天要过去了吧。子琴的身子颤了颤,眨了眨眼,清晰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脚尖轻点,宛若仙人般飞上夜空。
“喂!”一个冷静的带着些许命令气息的声音响在越晨身后。
越晨缓缓回头,那叫他的人正是上官凝,“还要去城楼做守卫吗?”越晨无可奈何的问道。
“肯定要!”上官凝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那个位置一直空着,随时回来。”越晨静静道。
“嗯”上官凝点了点头,“要不要一起喝酒?”
“好呀!”越晨点头应道,“不过今晚你哪来的时间?”
“现在不喝,将来就更没时间了,再过些天就入秋了,到时陛下出宫狩猎,我还不得忙死。虽然我只是个暗人,可先帝的遗愿我总是要完成的。”上官凝的手搭在越晨的肩上,越晨觉得怪怪的。上官凝却无所谓的道,“而且国不可无君,除非我死,否则他必须平安。”
越晨顿了顿,道:“不就出宫狩猎吗,别想得这么可怕。”
“嗯”上官凝应道。
映着月光,没走两步便到了越晨常去的酒坊。店家见两人到来,热情的迎上,“二位好久没来了!”
上官凝嬉笑道:“也没多久,就几天时间而已。”
今夜的上官凝话特别的多,笑容也特别的多。
越晨道“你的演技挺好的,易容术也不错。”
上官凝道“那是自然。”说着上官凝又晃了晃酒杯,“不过我却是个连名也不能留的人。”
越晨也觉得有些无奈,这些暗人的性命,在他们踏上那条路的时候也就不属于自己了。属于他们的只有目的。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那具可以移动的躯壳去完成那常人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第三十六章:忧伤满怀映高楼
枯黄的叶子迎着风往下坠落,枯黄色的衣袂扫过地面,带动着地上的落叶。有些萧索的背影,有些萧索的景致。那人拿出一只长箫,用箫轻轻地叩了叩宰相府的后门。
守门的小奴恭敬的将门打开,满面笑意,道“公子何事?”
“我找宰相大人。”年轻男子冰冷着脸道。
那守门的小奴道,“公子走正门吧,后门不让客人进。”
那年轻男子倒也无话,索性在三层石阶上坐了下来,面朝夕阳,“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子琴在这里等着宰相大人来迎接。”说罢,那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小奴。
那小奴有些为难的看着银票,又看了看那男子。“奴才……奴才这身份怎么见的着大人,公子说笑了。”
那年轻男子叹息一声,又昂面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看着斜阳,道“那这样可好,你就直接让我进去。你不用去通报,我也不用走正门。”
那小奴更是为难,看着那年轻男子半响不说话。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成浦从后门里走了出来,跟在成浦身后的还有几个家丁和一个女子。
那年轻男子侧了侧脸,看着跟在成浦身边的女子道,“好一朵出水芙蓉。”
成浦看了看身侧的女子,命令的眼神扫过,“退下!”一声厉喝。那女子有些委屈的退了下去。
那年轻男子也不起身,反倒闭上眼躺着,有些歉意的道,“真是劳烦大人了,还亲自来接我。”
“先生说笑了,不劳烦,先生是客,自然是要随了先生的意。”成浦说罢又白了眼那守门的小奴道,“奴才不会办事,先生别往心里去。”
毕竟是有大事有求于人,而且是有求于子琴这样的怪人,成浦完完全全的放下了他的尊严与身份。
子琴一脸享受的样子,静静道,“秋阳确实比夏日的阳光好多了。”
“这倒是。”成浦看了看斜阳,“天气转凉了,心也不那么浮躁了。”
子琴静静道,“我来是告诉宰相大人,你提的事,我答应了。”
成浦脸上的笑容又更加灿烂几分,自从上次从风楼里走出来,他一直都在盼着子琴的这句话,有了子琴的这句话,一切问题也都不是问题。他想,这天下,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势力与子琴的才智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