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霄尧坐回来,挑起一边眉毛:“民间的玩意儿?感情百姓们吃的鱼肉都是豆腐做的了。”
说罢,二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一顿家宴,赵霄尧主要负责吃,赵之烬主要负责说,天南海北,绘声绘色,说得赵霄尧心动不已,嘟嘴道:“容卿,我实在是太羡慕你了,能去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不像我,出个王府都得挨骂。”
“我比较清闲嘛,没事儿就带着内子出去走动走动。”
赵霄尧停了筷子,他终于想起这顿饭缺了什么:“对了,窦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赵霄尧称沐王妃为窦姐姐,实属不妥,但是窦氏性格开朗,跟赵霄尧也见过面,还亲自教他歌舞,亦师亦友,所以赵霄尧喜欢叫她窦姐姐。
“内子……”赵之烬顿了顿,低声道:“前些日子小产,身子染恙,不便出行,我就让她呆在府中歇息,没带她来。”
闻言,赵霄尧面露愧色,窦氏数度小产,头一次就是因为小赵霄尧贪玩,躲在假山上装猴子,吓坏了路过的沐王妃,结果她腹中的孩子太娇气没保得住。为此,小赵霄尧狠狠的挨了一顿打。
“宫里药材多,我差人送到你府上去,过些日子,我再去看窦姐姐。”
赵之烬笑了笑:“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等内子身子好些了,我再带她来京城。”
“……呵,好,好啊。”赵霄尧笑得不大自然,赵之烬的意思他明白,他现在做了监国,每天都得为国事国丧忙得团团转,还得注意应付那些不断的有意无意的麻烦,特别是赵之焕。他哪里还有时间去琼州沐王府?能来惜园吃个饭就不错了。
赵之烬又讲了几个趣闻,总算把气氛调解开了,最后又送了几个小玩意给赵霄尧带回去。
赵霄尧临走前忽然想起什么,悄悄凑在赵之烬耳边道:“把你这做斋菜的厨子借我几天,怎么样啊?”
赵之烬很是爽快,亦压低声音道:“没问题,明儿我就送他到过去。”
“嘿嘿,够意思。”赵霄尧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赵霄尧回到宫里,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外衣都来不及换,就兴匆匆的跑去找平安。
“平安,我回来了……沐王送了我好些玩意儿,你过来看看。”
落泉宫上上下下,都看着万晓,不敢说话。
万晓清了清嗓子,上前对这位还处在亢奋状态的主子道:“王爷,平安在大理寺。”
“……呃?大理寺?”赵霄尧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小王不过出去一会儿,他怎么就自己跑大理寺去了?”
赵霄尧知道平安喜欢到处走动,特别是自己有公务在身的时候。可是大理寺离皇宫也不近,现在又是晚上,他一个人跑去大理寺做什么?
万晓知道他家王爷性子急,容易转不过弯,就用最简单的语言总结道:“平安伤了皇孙殿下,所以被人送到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通常审理重大案件,譬如涉及皇室宗亲,朝中大臣,或者危害社稷的重案。这种情况下,除非皇帝亲自下旨,就得等到三司会审之后,才有可能出狱。
赵霄尧来不及问起缘由,一撩衣袍,火烧屁股的朝大理寺进发。
大理寺监狱内,狱丞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皇孙殿下的“大驾光临”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荣幸,因为谁都知道现在得势的人是奉王。趋炎附势在他们这些蝼蚁们看来,是必须的事情。
赵之焕嘴角破了,脸色阴霾得可怕,站在那儿既不走,也不说话。他今日本是去落泉宫找赵霄尧,没想到赵霄尧不在,却碰上了一个正在吃冰糖葫芦的陌生少年。那少年见了皇孙殿下既不跪拜,问他话他也不理睬,就好像皇孙殿下是空气。赵之焕气不顺得很,当时就动了手,结果可想而知,赵之焕受了点小伤。
一时间,整个落泉宫,全被宫卫包围了,沈瑞不在,密卫们也不想此时插手。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宫卫们很紧张,大气不敢出,反倒是被人层层包围的平安气淡神清,舔了一口糖葫芦,语出惊人:“我知道你们想杀我,可是我不想杀你们。”
平安始终觉得,依靠力量上的巨大差距来战胜人类有点胜之不武,而且他很讨厌打架,因为每次都得留神,别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残了。好在后来沈瑞给他出了个主意,沈瑞说你既然怕失手把人打死,就干脆用咬的吧。
事实证明,这个主意很馊很明智。
赵之焕怒极反笑,扯开流血的嘴冷笑道:“本殿哪敢杀皇叔的人,只不过你要是继续反抗,恐怕皇叔不但保不了你,还得被那群饱读诗书的言官们骂得狗血淋头。”
平安冰封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东动容,他看向赵之焕的眼神如刺一般。
“大理寺怎么走?”
大理寺狱中,赵之焕神情不定。
“殿下,您看要不这样?……”李金附在赵之焕耳边如是这般如是这般的说了一通,赵之焕没一点反应,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平安最后的神情,拢在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抚上手臂上那圈深深的牙印,思绪乱得很。
李金见赵之焕不点头也不摇头,以为他是不好表态,但是默许了。于是他亲自取过穿琵琶骨的刑具朝平安走了过去。关于眼前这个小子的事情,李金听说了许多八卦,有人说他是跟赵霄尧搭过戏的某位伶官,有人说他其实就是卖屁股的的小倌,总之不管是什么,这个人的身份都高贵不到哪里去,奉王爷高兴可以宠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