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如水,寂寂无声。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liè_yàn楼,唯剩一具华丽的空壳。我招呼老鸨关好门早些歇息,趁着霾霾夜色,拾掇片刻便出了门。今日出门,不为其他,鄙人只是为着生存大计着想。本想着一辈子也不要再欠那人的恩情,依现下的情形来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出门往东走,不过百余步之遥,一条两丈余宽的河流横亘在眼前,河水在五光十色的花灯下闪烁不定,熠熠生辉。河水缓缓,绵延而过。映着这舒缓的河水声,河对面,一家春楼拔地而起,笙歌婉转,嬉笑嫣然。隔着这几步之遥的河流,红绡翩飞的楼上,姑娘们着五颜六色的衣饰,冰肌如雪,皓腕似玉。窄肩细腰,丰胸翘臀。果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眸眼中微微荡出笑意,我一撩下摆,抬脚步上了盘亘在河流上方的拱桥。
眼前的红楼,在灯火的照耀下,晶莹剔透,若一颗孕育成熟的红宝石,千年成型!嘈杂笑语穿门而过,门口立着两名媚眼如丝的丰腴少女,扬着手帕,对着过往男子挤眉弄眼,搔首弄姿!我还未走上前去,其中一名胭脂气刺鼻的女子娇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挽了我的胳膊肘,二话不说便朝楼里拽了去。
夏日,衣裳布料皆薄如蝉翼,两人如此亲密地接触,难免会碰到些不该碰到的地方。手臂抵着那柔软饱满的地方,我面皮一紧,不由撒手便要反抗。却被后者一阵快刀砍乱麻,一把搂了个正着。
“姑、姑娘!”我玉非卿长这么大还从未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时间,连舌头也大了起来,话也说不顺溜。
“唉唉,公子,叫人家嫣儿啦!”已然进了楼里光明的场所,她娇嗔一声,顺势便偎在了我的怀里。怀中陡然多了一块滚烫的软玉,我心下一颤,嗓子一哑,胡乱将她推出怀抱。还未喘过气来,手臂一紧,又一个香囊钻进了我的怀里。
只听一娇媚的女音道:“嫣儿,你这小狐狸精也配跟我抢生意?也不撒泡尿作镜子照照你这鬼样!”声音倏然转柔,只见怀里的女子扬起了一张狐媚的瓜子脸,细眼微眯,瞧着我道,“公子,今晚点媚儿可好?”
“媚儿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瞧见这位公子长得好看便想一个人独吞了,实在是令人有点寒心啊!”
“就是嘛,前几天你还说此生非杨公子不嫁的,怎的一眨眼便变了卦了呢?”
聚在四周的女子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各抒己见,直说得怀里的女子桃面绯红,悄悄从我的怀里退了出来。先前那叫嫣儿的女子掩面一笑,白了媚儿一眼,遂要上来揽我的腰背。途中,却被一声冷冷的低喝止住了行径。
“都挤在一堆作甚啊?!还不快给我去接客!小蹄子们想招打是么?”
“啊!”的几声尖叫,众女子作鸟兽散,如受惊的蝴蝶般扬翅散开了去。乌云散开,新月乍现。只见一名身着绯衣的女子持着一柄白绢团扇,扇上绣着两只嬉戏花间的彩蝶。忽地一转眸,瞧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嘻嘻笑道:“非卿,你终于想通了?”
呃,此女正是鄙人今晚要拜见之人,苏杭第一红楼宿花楼的老板兼老鸨——凤绯衣!
话说这凤绯衣,众看官是并不陌生的。遥想当年,鄙人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并拜于天机为师,此机缘便是此女与其师姐一手促成的。然而此机缘创下的恩恩怨怨,并不止这一事。八年后,我夜闯罗刹门,被陌无双一掌重创,回天乏力,也是托此女的福,脱身虎牢。随后,她出钱替我创办了liè_yàn楼,还为我张罗了无数绝色的小倌,撑起了门面。事后,带我远赴塞外,寻求一代神医赛华佗救治……
想起此间种种,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这几年来,都是她在帮我,慰我,而我连一句谢谢都未曾说过。现如今,我出现在这里,确实又是有事相求于她!
面色不由沉了又沉,我移开目光,不敢与她灼热的目光对视。见我如此,她咯咯一笑,凑到我跟前道:“非卿,怎么了?第一次来么?”说着团扇一拂,一股香风钻进了我的鼻子。身子不由一颤,我连退两步,惊愕地抬头望着她。这这这……
掩嘴一笑,她一下蹭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细语道:“咱们到里面再说吧!”语罢,莲步姗姗,拉着我往帘子后面走去。
千转万转,走过一段段曲折长廊,来到一方别致的小院。瞧见我二人,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欢快地迎了出来,在瞧见我的面目的刹那,小嘴张了张,小鹿般的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走出三尺来远,凤绯衣蓦然驻足,回头喝道:“小寇,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奉茶?!”
翠衣小丫头身子猛地一震,忙敛了目光,垂首躬身道:“是的,小姐!”说完,拔腿跑了。
将我引进正厅,凤绯衣旋身坐在茶几一侧,以团扇掩面,目光灼灼地瞧着我。一双杏目尾稍上挑,脉脉含情,竟是魅惑至极之态。此情景在三年之前我倒经常见,那时脸皮练得足够厚,看着也不甚尴尬。但几年后乍见,那双眉目似要勾魂摄魄,看得我心跳紊乱,一时竟不知如何相对。
☆、打太极
就这样,两人一人看,一人垂首,默默的耗了一阵子。直到那翠衣小丫头送了热茶进来,立在一旁。凤绯衣挥扇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小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