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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隐蔽,亦有厉岩在,姜承心神略松,便昏睡不知时,醒来耳闻人声,脚步却不似厉岩,一惊下弹坐而起,不慎扯痛伤处,嘶声惹来对方注意,喜道:“你醒啦。”
来人往前一站,衣着短打,形貌陌生,见姜承挣扎起身,忙道:“哎快躺下说了,你伤得重,要静养。”
他如此开口,便是与厉岩亲厚,又称呼大哥,姜承神情一动,道:“你是厉兄山寨的……?”
亦不知躺了多久,只道声音干哑,来人见状,取来碗水,道:“我叫盘晓,是山上猎户,大哥出去会儿,叫我看着你。”
姜承喝过水,舒缓不少,盘晓扶他躺下,道:“大哥走前关照,你醒了让把药喝下,我去端过来。”
姜承道声谢,盘晓一摆手,直说客气,手背伸进袖口处,一截暗红纹路。
盘晓见他神情,出奇并未遮掩,反而掳起袖子,笑道:“这个嘛,嘿!大哥身上也有,他可比我强多了!”
满满崇敬之情,又坦言自己是半魔,姜承心知,魔族强者为尊,自有一番正义,向与人界互不侵犯,彼此相安无事,然则世间半魔,多为煞气侵体,非是本愿,奈何世俗眼光,偏偏容不得。
那么我呢?我是谁,又是什么——
姜承翻看自己两手,彼时除了旧茧,便只剩掌纹道道,平平无奇。
盘晓很快回来,姜承一叹,敛去神情,接过汤药道:“多谢。”
正喝药时,屋外传来动静,盘晓探头去看,见厉岩怀抱一对熊掌,立在门前。
姜承气血大亏,按理当静养,厉岩却知他心事,拖沓不得,便捕来只黑熊,替他进补。
他着盘晓帮衬,料理掌肉,自己走到姜承前,探他额头,道:“你其他伤没什么,等烧退干净了,注意些就行。”
姜承微窘,他素来中规矩,少与人亲厚,此时与厉岩掌心相贴,难免几分不自然。
厉岩一顿,觉出不妥,他撤回手掌,指尖却摩挲下,道:“你安心在这儿养几天,等伤口不开裂了,再决定怎么做。”
姜承默然,夕阳斜下,余晖洒在窗上,丝丝橙黄,姜承蹙眉,右手探向厉岩,道:“厉兄,这是……?”
厉岩见他神色,低头省视,不觉有异,道:“怎么?”
如此一问,姜承神情更重,他强撑起身,直指他肩膀,道:“这是——”
厉岩循声看去,姜承已出手如电,两指钳住一物,那东西才被抓住,旋即现出形来。
赫然一只翠绿毒蛛。
眼见它一瞬涨大,厉岩神色一凛,抓住姜承手,将毒蛛抛出丈外,那绿蛛亦不恼,仰面跌下,半道竟翻转过身,肢节渐长,身形膨大,竟有半人高。
姜承心道不妙,此蛛或通人性,才跳起身,便被厉岩一把拦下,他右手魔化,气息积攒,务必一击毙敌。
盘晓闻得动静,此时跨进屋来,亦是骇然,三人严阵以待,屋外忽而一声娇斥,女子声音道:“快停手,它可不伤人!”
厉岩眉心一蹙,暂缓攻势,姜承见他神情,不免称奇,心道来人莫非厉兄识得?
盘晓哇的声,两眼瞪向绿蛛,但见它摇身一变,忽而缩窄身形,倚着门缝钻了出去,道:“究竟怎么回事?”
厉岩看二人一眼,神似不耐,道:“没事,我出去看看,你们不要跟来。”
言罢踏出屋去,余下二人彼此相觑。
不多时,窗外传来厉岩声音道:“你究竟想怎样?”
适才女子甜甜一笑,答道:“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什么知恩图报吗,你救了我,我自然是来报答你了。”
盘晓一听这话,刹时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原来这姑娘是来报答大哥的啊!”
姜承一声叹息,盘晓并非江湖中人,又天性质朴,看不出那毒蛛来历,他撑起身,向盘晓摇头,示意噤声,这才缓步挪到窗前,向外望去。
女子一身靛蓝,环佩银饰,面容慧黠清丽,年约二八,显见是苗人,她与厉岩说话,绿蛛盘身掌间,由她把玩,想必是她豢养。
竟是她——
当日发往千峰岭,迎面走来一苗女,夏侯瑾轩满目惊奇,众人还曾调侃,原来与厉岩是熟识,姜承略作思忖,碧溪村地接千峰岭,二人识得亦不奇怪,而看后者神情,不耐中些许纵容,以厉岩对人性情,实属难得,姜承心神一松,自回床躺下。
如此个半时辰,厉岩把门一推,将人关在门外,道:“你快回去!”
女子一跺脚,但见他冷下神色,嗔道:“你总要回寨里的,到时别想甩下我!”
盘晓在门前,投去好奇一眼,却被厉岩瞪回,转而向姜承道:“你怎样?”
姜承刚试过热度,道:“好许多了。”
厉岩点头,抽把椅子在旁坐下,二人互相看着,皆不提心中事。
盘晓觉出怪异,又插不上话,便在外候着,到掌灯时分,三人彼此用饭,这才打破僵局。
夜间盘晓回去,厉岩给姜承换药,指着伤处道:“你……恢复很快。”
姜承应了声,见厉岩神情,叹道:“厉兄……但说无妨。”
厉岩一顿,直视他双眼,坦然道:“这样的伤,人一时半会起不来……我们不一样,只要还有口气,都能恢复得很好。”
言罢,未给姜承思忖,又道:“我问过她——那毒蛛寻常人看不到,是她们那儿用来追人的蛊蛛。”
以厉岩实力,连他都不曾察觉,而姜承只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