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桑又把我往身後拢了拢,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紧张。我不曾见他这麽慌乱过,不知那几人是什麽来头。
翻译器我是随身带的,那玩意历经坎坷还能使用,没戴上是觉得没必要,不过现在似乎使用得著的时候了。趁著伊桑背对著我又把我挡住,我悄悄地戴上了耳塞。
那三人此刻也走到眼前,口气熟络地跟伊桑打著招呼。从伊桑身後,我瞥见那三人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衣著打扮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能是他的朋友。
其中一个带著帽子,头发留得挺长,亲密地拍著伊桑的肩膀,目光却不著痕迹地扫到我身上,口气惊讶地叫道:“啊哟,这就是你不惜血本买来的老婆?”
这轻佻的口气和用词瞬间奠定了我对他的厌恶,不用伊桑说,我很自觉地後退三步,离这几个人远一点。
那三个人不依不饶,兴致勃勃地推开伊桑要跑过来看我。伊桑生气了,伸开胳膊把他们统统挡了回去,提著嗓子叫:“都干什麽,有什麽好看的,走开!”
戴著帽子的人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上,小声嘀咕著:“切,早知道那几个钱就能买到这样的货色,老子还不如自己去买了。”
说完立刻换了副嘴脸,趾高气扬地瞪著伊桑:“你欠我们的钱三天後就到期了,到时可别给我耍滑头,要是拿不出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子说了三天後给你钱,当然一分不会少你,你们今天算是怎麽?来提前讨债麽?”伊桑没好气地瞪著他们。
“南面来的人都太狡诈了,我们得防著点,不然说不定就偷溜了。”另一个塌鼻子傲慢地接口说。
“滚你娘的,老子像是会逃债的人麽?”伊桑怒骂了一句。
“怎麽著,欠我们钱你还这麽横,找打啊?”那两人显然也非善类,手上开始不痛快起来。
都不是好脾气的人,伊桑哪受得了这话,眉毛一拧捋著袖子就要发难。那两人推著伊桑似乎要开架,关键时刻帽子夹在中间把人分开了。
“算了算了,动什麽手,有话好说。”他给自己人使个眼色,转过脸跟伊桑说:“你自己看著办,我们三天後再来。”末了还客气地拍了拍伊桑的肩膀,招呼那两人一齐回去了。
他们优哉游哉地离开,肆无忌惮地扯著嗓子叫嚷,生怕那些话传不到伊桑耳朵里似的。
“真是便宜了那家夥,老子也有这麽个人该多好。”
“那你还把钱借给他?早知道自己就去买了……”
“现在想买也买不到了……狗屎运……”
我斜眼瞥了瞥伊桑,他冷眼旁观那三人离开,鼓著腮帮不住地小声咒骂,正在气头上,表情中愤怒却又是带著些无奈。
看著他这麽大的反应,再联想几个人的对话,不难得出结论。
那三个人一副高利贷债主的样子太过明显,伊桑为了买老婆不惜血本负债累累的事实昭然若揭。
我暗暗灰心了一下,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他所有物中最贵重的那一件的事实。傍著暴发户享清福的梦想就此破灭了,反而要祈望希望不要在接下来的日子帮他做工还债才好。
隐隐有些不安,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我和他第一次有著同样的希望。我祈祷他真如所说那样,三天後能了断这桩事情。